铁链真沉,我举手投足,都觉得吃力不已。只是这份吃力,却没有带来相应的回报。
这四壁摸遍,除了被剪了电线的通风系统,还有留给我们的氛围灯,竟没有找到一个机关。
我不由有些丧气:“难道就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
只有一个个装酒的架子,上头的酒,被我们这几个月来穷奢极侈,招呼这个那个客人,已经喝掉不少。旁边陆小蝶那被我们薅空的衣架,还有——
架子的中央,坐着的陆小蝶。我不由眯起了双眼:她这休息脑子的方式,也是极为特别。
脑袋一晃一晃,而她闭着双眼,那戴着镣铐的手,正有节奏地拍打着。
我才发现,她是在打着一段旋律,还轻声哼唱了出来。
“一见娇儿……”
我不由傻眼:“我蝶,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是在唱戏么?”
陆小蝶却伸手,止住了我:“你听——”
我这才发觉,陆小蝶已没有再开口。
可那轻柔的旋律,仍在耳边继续着。
顺着陆小蝶的手指,那指间击打的节拍——
我听见了,有人正在遥遥的远处、唱着戏。
可这远处,十分奇特。
上下左右,都可以远。而这声音,并不来自于我们头顶的地面。
这声音,是来自这深深的地底——
我们地窖的墙外!
陆小蝶终于睁开双眼,她一双美目,直看向我,点了点头。
接着,她随那旋律、轻声唱起:
“一见娇儿泪满腮!点点珠泪洒下来……”
我们轻轻拖起我们的铁链,蹑手蹑脚,循着这声音,走向它的来源——
地窖的一堵墙边。
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我的儿、失落番邦一十五载、未曾回来……”
这旋律,这唱词,我怎么记得有谁对我说过?
回忆的片断,突然席卷而来。
那是很久以前,我刚搬到这宅子中不久。
那一日,小元小碧走丢了,郑正卿告诉我,他们三个顺着小路,走进了哈同花园,在张家的坟前,他听见有人唱戏的声音,寻声而去,却一无所获。当时他曾对我说过的唱词,就是这一段……
郑正卿告诉过我,哈同要收走张家祖坟的地,去盖爱俪之园,张家纠缠不已,官司打个没完,因此哈同花园中,特地为张家留出了那一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