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桓秋宁回头看。有一只战鹰从高空俯冲而下,在桓秋宁的头顶上盘旋两圈,随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桓秋宁认得它,它便是桓秋宁在去銮城的路上认领的那只骄傲的“讨厌鬼”。
他摸摸“讨厌鬼”的脑袋,问道:“你是特地来给我送行的?别吧,我怕你咬我。”
鹰傲娇地昂起头,不耐烦地叫了两声。耍完小脾气,它朝桓秋宁的怀里扔了一个骨哨,正是夏景统领鹰奴用的狼王骨哨。
桓秋宁抬头向小山坡上望去,十二年前,站在那个位置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人是蒙谚,如今却成了蒙岢。那时,他只有一个念想,便是活下去。
在草原中逃命之时,他说过一句话:“路在脚下,没有对错之分。”
是啊,路在脚下,要走什么样的路,全看个人的选择。
世间之事,最先评判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想到此处,桓秋宁回过头,向后看,照山白坐在木舟上,神情不舍地望着他,不舍中夹杂了几分失落。见桓秋宁回头看他,照山白转过身,背对着桓秋宁,如一株伤心的兰花草,耷拉下了叶子。
“山白,对不起。”桓秋宁紧紧地攥着骨哨,闭上眼睛,心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走上一条路,一条能找到你,与你相守的路。再等等我,等等我……”
他决绝地回头,带着一众鹰奴,走到了岸边。
上船后,桓秋宁发现,这几艘船并不是郢荣水军的战船,而是董氏的私家船。桓秋宁心想,有些事,该找董明锐好好地清算清算了。
安置好李傀后,桓秋宁走进船舱,对屏风后的人道了句:“叫你的主子出来罢,我已经上了贼船,也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罢。”
站在屏风后的人无动于衷,非但没有答话,反倒是抚着掌,低声笑了起来。
“你想见哪位主子?”那人挤着嗓子,拖着长枪,“整艘船上都是你的老熟人,你看不出来么?”
话应刚落,十几位穿着黑色束身衣的刺客翻进船舱,同一时间摘下面罩。桓秋宁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扫而过,这些面孔大多他看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不过有一点桓秋宁可以确定,他们都是铜鸟堂的人。
他竟然自投罗网,上了铜鸟堂的贼船。
藏在屏风后的人踱着步子,缓步走了出来。那张狰狞的面孔显露于桓秋宁的面前,桓秋宁不屑道:“你可真是只不要脸的死老鼠,搅和的处处不得安宁之后,没人能逃的比你快。怎么,萧慎待不下去了,又开始给铜鸟堂当狗了?”
“啧啧,话可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我可是快好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逯无虚阴森地笑着,指着桓秋宁,再道,“更何况,若论晦气,你才是那个祸国恶种。”
“彼此彼此罢。”桓秋宁冷哼一声,不屑道。他环顾四周,问,“说罢,你又布了什么局,又在替谁卖命,又想使什么幺蛾子?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说出来,我避着点,省的坏了你的好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