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紧,朱墙锁,深巷孤影对月吟。
冬祠寂,白狼声咽。
陋室藏蝶,相思成茧。
念,念,念!
君之诺,愁难却,寄信无期空望阙。
天涯渺,前路如渊。
不知南山逢知己,相见恨晚。
憾,憾,憾!”
不知怎么的,藏在双睫下的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桓秋宁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晶莹剔透的珠子跟雪花似的倏然化了,再也寻不见了。
驿卒瞧着桓秋宁不吭声了,便坐到他一旁,给他倒了杯水,“这首诗我读过,不知道那人在写什么。我读着怪别扭的,感觉他在瞎写。嘶,我思来想去,觉得这首诗一定是写给小情人的藏头诗,不好意思送出去,于是草率地扔到信匣里,不管不顾了。”
“怎么可能是瞎写的!”桓秋宁心里一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举着信纸,指了指,“看到没,这里写着‘相思’呢!这是一首寄情之诗,想必,作诗的人是个有情之人。”
桓秋宁的指腹爱惜地抚摸着信纸,摸到信纸上坑坑洼洼的蜷曲,甚至在想照山白在写这首诗的时候,会不会偷偷地难过了。
想到这里,桓秋宁突然有点心疼他。
桓秋宁轻嗅着信纸上的气息,没有竹香,也没有墨香,只有尘土的气味。
他知道这封带着照山白的想念的信历经无数颠沛流离才到了自己的手里。照山白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书信送去驿站,书信中没有写明寄处,也没有花押,只有如浮光跃金一般的情意。
此刻,桓秋宁只想告诉照山白,他一切安好。
过了一会,桓秋宁问驿卒:“有纸笔么?”
“有。”驿卒在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翻出了一根毛笔还有一块半指长的墨。他把纸笔递给桓秋宁,问:“你要做什么?”
桓秋宁道:“对诗。”
驿卒一头雾水地问:“对诗?!你怎么突然想对诗了?”
“没什么。”桓秋宁微微一笑,挑眉道:“不过是睹物思人,一时兴起罢了。”
“既然是睹物思人,那你的这封信,总得有人收罢。”驿卒给桓秋宁支了一张木桌,给他腾了个地,顺便问了句:“你要写给谁?”
桓秋宁提笔蘸墨,温柔地笑道:“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