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禅吃痛,咬着嘴唇,又不说话了。
“撞坏了脑子,变成哑巴了?”桓秋宁说完自己先乐了,他指了指地上的马腿,“土匪到隔壁村大扫荡去了,这条马腿,我是从土匪屋里偷的。怎么样,你兄弟我有点本事罢?”
殷禅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依旧没说话。桓秋宁一边撕马皮,一边跟他讲:“再往北走就到东平关了,那边在打仗呢。你记好了,逃出去以后,要往南跑,南边是干越,州府是董明锐。他跟我爹是拜过把子的兄弟,算得上是我小叔,他这个人没什么好心眼,唯一的喜好就是养鸟。你要是能逃到干越,抓只鸟送给他,说不定他能救你一命。”
殷禅点了点头,他接过碎瓷片,舔了舔上面的马血。
涩的发苦,还腥的要命!
他刚要吐,桓秋宁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嘱咐道:“别吐,喝下去。喝下去才能活,忍着罢。死比喝这个还难受,你要是不信,你就往外吐罢。”
殷禅拧着眉头,挣扎了半天才咽下去。他抱着喉咙,干呕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也没那么难喝罢!”桓秋宁抿了抿嘴角的血,他撕下一块马肉,扔进了柴火堆里,“我很小的时候喝过狼血,比这个腥多了!但是喝了狼血浑身有劲儿,能跑好几天。”
听到这里,殷禅愣了一下,他似是想到了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终于活过来了。”桓秋宁烤着火,回头问:“你多大了?”
殷禅装了好几日哑巴,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哑声答道:“二十四。”
“嘿,你比我大呢。”桓秋宁又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到这来的?”
殷禅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东边,指了指南边,又指了指下边,虚弱地回话道:“逃命。”
他往哪边指,桓秋宁就往哪边看,他一通乱指,指的桓秋宁头疼。桓秋宁揉了揉额头,无奈道:“罢了,看来是真撞傻了。”
“‘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1」”桓秋宁抬头望天,指了指南边,道:“你唤我‘南山’罢。我以前用这个名字,给别人留过信。”
殷禅微微颔首,默念了一遍:“南山。”
当天夜里,土匪又绑了几个人回来,他们把刚捉来的人质关到了隔壁土屋。
本来冬日里的北风就像狼嚎,隔壁屋新来的苦命人又一直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哭,吵的桓秋宁和殷禅一夜没睡。
天明的时候,桓秋宁本想闭上眼好好睡一会,又因为偷马腿的事儿被土匪发现了,挨了一顿毒打。这下好了,觉不用睡了,光疼也快疼死了。
桓秋宁瘫在草席上,疼得浑身发抖。殷禅坐在他身边,用那快瓷片给他喂了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