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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船夫哪敢给他准信儿。官府里的人各个都是黑脸阎王,无缘无故的就把船给扣下了,到时候耽误了这位老爷的生意,他那条不值钱的贱命可赔不起。

船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往石墩旁挪了挪,冲一位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的男人,小声问道:“大哥,今儿个官府那边来信了么?官老爷什么时候来搜查,这有位爷等着问咱们什么时候发船呢。”

黑衣男人靠在石墩上,脸上盖着斗笠,懒兮兮地晒着太阳。他有声没声地“吱”了一声,蒙着脸继续睡。

船夫蹲在他身边,又问了一声:“大哥,您说什么?”

黑衣男人不耐烦地舒了口气,他掀开脸上盖着的斗笠,闭着眼道:“要坐船就等着,让他不坐就滚。”

船夫“欸”了一声,去给那位商贩回了句话,眨眼功夫又溜了回来,小声地问:“大哥,给俺块干净的方巾成不,我这块被汗浸透了。”

“稍等。”

黑衣男人吹了吹脸上的几缕黑发,他揉了揉乱成一团的鸡窝头,眯着眼抓起一个布袋子。

上午的阳光极其刺眼,他适应了很长时间,才能完全睁开眼睛。他给船夫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方巾,顺便给了他一块烧的嘎嘣脆的粗粮饼。

船夫乐呵呵地掂着粗粮饼,低头咬了一口,“谢谢大哥,您人真好。小的要跟着您混一辈子!”

“别。”黑衣男人又把黑竹编织成的斗笠盖在了脸上,他漫不经心道:“以后带‘一辈子’这三个字的话,少说。”

船夫坐在他身边,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服,干啃着饼,问:“大哥,你说这年头,咱们还能在这条江上干几年啊?前几日我听琅苏的船客说,从郢荣去往琅苏的江东渡口已经封死了,荣王在江边扎了营,足足出动了三万水军。三万啊,咱们泸州是个小地方,一共才多少人啊!”

“犯什么愁啊,车到山前必有路,快活一日是一日!更何况,这仗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从上京城来的人,就快要到了。”黑衣男人懒兮兮地打了个哈欠,他拎起酒壶,灌了一口酒,醒了醒神。

船夫见他大哥醒了,笑得露出了一排大牙:“大哥,你这双眼睛真好看,眸子亮的跟那星星似的。你跟大伙一块穿这种破破烂烂的衣服,让俺们觉得自己也有了几分贵气。”

“又贫嘴。”黑衣男人又给他扔了一块饼,他伸了个懒腰,悠闲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甭管他是打雷还是打仗,日子都得一天一天的过。”

泸州这个地方的人信风水,喜欢给人看面相。几位船夫围着黑衣男人瞧了半天,见他剑眉星目,不说话的时候像一位素衣剑客,说气话来又慢条斯理,头头是道,不由得把他当成了自己命中的贵人。

若是不仔细看,人人都会以为他头上插得是一根黑玉簪,可那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竹筷。

他们的目光比日头还要灼热,黑衣男人眯着眼,吊儿郎当道:“看什么呢?好好休息一会儿,准备干活。”

桓秋宁来泸州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整日跟渡船打交道,不是在清江上漂着,就是在石墩子旁晒着太阳睡大觉,脑门都晒得秃噜了一层皮。虽然每天只能就着清江水啃干饼,但是能听着几位小弟天天冲他拍马屁,他倒也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相当舒服。

粗茶淡饭,谈笑风生。

这样才有活着的感觉。

桓秋宁吹了吹江风,精神了一会,又靠着石墩坐下了。他叼了根草,翘着二郎腿,仰头看云。

突然,有人往他身上扔了块生了锈的铁令牌。

桓秋宁无动于衷。

片刻后,那人又往他身上扔了个白玉瓶。桓秋宁这才有所反应,他伸手摸了摸,把白玉瓶放在手心里摇了摇,然后才捡起了那块令牌。

依旧是醒目的“铜鸟”二字。桓秋宁一脸嫌弃地擦着令牌上的锈迹,腹诽道:“啧啧,铜鸟堂也是今非昔比了。从前还能从令牌里割块金子拿去换钱,如今只能用这铁块子垫床底了。”

他打开令牌里的玄关,从中取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查:谢柏宴。”

“呵。”桓秋宁翻了个白眼,叹气道:“真是把人当畜生使。死的时候不得好死,刚活了没几天,又得去替你们揭别人的老底。谢柏宴啊谢柏宴,你我无冤无仇,我本是不想去查你的祖宗十八代的,奈何你得罪了一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我只能去替你慰问一番你的老祖宗们了。”

他灰溜溜地站起来,反手把斗笠扣在头上,侧落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回首道:“巳时发船,咱们去琅苏转两日。”

岸边碧波荡漾,浮着一艘画舫船。船身雅致,朱漆斑驳,船舷上刻着雕花,檐角挂着朱红色的灯笼。

桓秋宁站在渡口,全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他双手叉腰,像个稻草人似的望着江面出了神。

身后之人驻足,轻声地说了一句:“借过。”

斗笠微微下斜,遮住了他的脸。桓秋宁转身向后看去,一位青衫公子以青蓝色的烟罗笠遮面,青纱垂烟,身形如松如鹤,长身玉立。

桓秋宁侧迈一步,视线在青衫公子衣摆上的竹纹上停留了几秒,而后落在了他的烟罗笠上。桓秋宁歪头,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坐船?”

青衫公子并未答话。他身边的侍从向前走了一步,客客气气地道:“请问这是去往琅苏的客船么?”

桓秋宁点了点头,视线依旧没有从青衫公子身上挪开,他若有所思地问:“哪来的?叫什么名?去琅苏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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