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一夜贪欢。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酒壶,想起了那一夜,照山白不假思索地将酒壶中剩余的情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壶甩在地上,俯身向他扑来。
缠上青丝的银铃清响,伴随着铁笼与地面的摩擦声,湿热的呼吸覆了上来。
亲吻、厮磨、交缠……无论照山白对他做什么,都是极尽温柔。
恍若昨日。
那夜也曾疼过,却是心甘情愿地疼,心甘情愿的与另一个人痴缠。
在头脑放空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哪怕没有情,没有爱,单单是片刻的温存,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是一个死过很多次的人,如今生死难料,他不能再让活着的人对他留有眷恋。
桓秋宁为了见照山白最后一面,用光了手中的筹码,可见到照山白之时,他却连一句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只想陪照山白说话,与他说笑,让他们之间多一些简单欢乐的瞬间。哪怕只是一场顷刻便会清醒的梦。
夜半来临,除夕已至。
桓秋宁清楚地记得六年前的除夕夜,他是如何在草堆中亲眼见着至亲之人死于刀剑,亲眼见着他的父亲倒在血泊之中,亲眼见到满天绚烂的烟花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如今又是除夕夜。
桓秋宁转头,月光透过的窗户,落在了血迹斑斑的地面上。窗台上落了一只红眼乌鸦,远处是倏然升空炸开的烟花,绚丽耀眼。
那只红眼乌鸦歪头,冲他叫了两声,仿佛在跟他说话。
桓秋宁想起了在铜鸟堂时,堂主对铜鸟说过的话:“一旦成为铜鸟,便不再是人,你的命便不再由你掌控。生要为铜鸟堂生,死也为铜鸟堂死,只有堂主能决定你的生死。”
想让他死的人有很多,可是想让他活的人却寥寥无几。
他不觉得这一生活的很苦,只是觉得累。
处心积虑,身不由己。他不曾有一刻真正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过,但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本心。
他有了一个特别特别在意的人,他还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好好道别过的人,就一定会再次相见。
桓秋宁抿干净手指上的血,从胸口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把它放进了那个绣着白鹤的香包中。
与纸条一同放进去的,还有一把钥匙。
追忆往昔
九华宫内,月光一泻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