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秋宁看着殷玉,心里挣扎:“可笑的是,殷玉虽然是在问他,却已经给郑坚判了死刑。不止郑坚,只要虞红缨班师回朝,殷玉拿到了虎符,郑虞两氏必然在劫难逃。假以时日,朝中怕是连像郑坚这般以命换命的人都没有了。”
郑坚走的是必死的局,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杀。”
桓秋宁只说了这一个字。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陛下,您万万不可听信谗言!郑大人为官多年,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请陛下三思哪!如今边疆动乱,萧慎政变,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若郑大人死了,不仅仅朝中官员会心寒,京中百姓也会心寒哪!”
“妖言惑众,臣请陛下立刻诛杀这个来路不明的乱臣!陛下,莫要被他这张皮所蛊惑,让诸位大臣寒心!”
桓秋宁早已司空见惯,他们知道自己救不了郑坚,还有拉他下水,让他当这块遮羞布,让他赔上一条命。
这些人自诩高高在上的世家权贵,自诩大徵的中流砥柱,朝中清流,可眼里根本没有人命。
殷玉偏头看了桓秋宁一眼,他单手撑在御案上,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位七品芝麻官见殷玉无动于衷,怒不可遏。
没人站出来,总要有人站出来!
他摘了官帽,悲愤填膺,发指呲裂道:“殷玉!你德不配位,你以为你当了皇帝,天下人就会忘了你之前做的那些腌臜事了?还有你们……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的鼠辈,在野鸡面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俸禄连为官的风骨都不要了!你们不愿意说,我来说!郑大人若是含冤而死,大徵便真的病入膏肓,再无药可救了!今日若是郑大人要死,那我便死在他前面,黄泉路上,也能给郑大人敬一杯酒!”
“哎哟。”柳夜明瞧着殷玉冷了脸,吓得不轻,心道:“又一个不怕死的乡野村夫出来大放厥词,他想死,不悄默声地去死,非得来害得别人陪他去死。”
杜卫朝他使了个眼神。
“是了。”柳夜明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是谁派来砸场子的黄鼠狼呢。”
柳夜明指着芝麻官的鼻子,骂道:“你是从哪儿来的青袍?胆大包天,目无尊法,还不滚出去!”
“要滚也是你们这阿谀谄媚的伪君子滚!”芝麻小官脱了身上的官袍,踩了两脚,见宣政殿上来了要捉拿他的羽林军,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既然要流血,那我便做第一只头破血流飞鸟,以血谏青天!”
朝中官员大多冷眼旁观,无人敢拦。
芝麻官咬牙注视着这些人,恨不得把这些人的面孔全部嚼碎了!他失望至及,倒退了几步后,转身冲向大殿中央的金柱。
桓秋宁知道这人要寻死,见他转身便大喊:“等等!”
没有用的。桓秋宁离他太远了。
照山白伸手去抓那位官员的官袍,却只扯下了他身上的流苏。照山白要去拦,却根本出不去,挡在他前面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是三公,是他的父亲。
他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