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却没有坐,她心念微动,转身拉开了那扇熟悉的柜门——
丑丑的小泥人,静静立在柜中,红唇弯笑,色泽依旧鲜艳,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归来。
她眸光不自觉一软,伸手想去拿,不料,一只大手更快地从她颊边掠过,抢先一步将泥人抄在了手中。
沈鱼回头,只见祁渊面无表情将泥人护在胸前,一本正经地宣布:“这是我的。”
沈鱼忍不住轻笑出声,往昔种种,恍如昨日,心中感慨万千。
——
在渭南稍作休整后,队伍便启程前往洪曲。
马车辘辘,沈鱼吃着祁渊头一夜用井水湃得冰凉沁甜的西瓜,暑气顿消。她摊开洪曲的舆图和几处宅院图纸,素手纤纤,在上面圈点:“僻静开阔的这处做宅院,临近街市的地方,我还要开医馆。”
祁渊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无一不应。
到了洪曲,与施节接洽后,祁渊便着手置办新宅。
他亲自踏勘了几处沈鱼圈出备选的院落,最终定下一处闹中取静的宅子。这院子并非豪奢阔大,却胜在布局精巧,前后三进,自带一个颇为开阔的后园,园中有一池活水小塘,风过时泛起粼粼波光。
祁渊不知从哪儿扛来一颗柿树,亲手栽种在小塘边上,又以那树为界,将院落一分左右。
左边用结实的老藤和光滑的木板亲手打造了一个小巧稳固的秋千,秋千旁还用木头搭了个小小的平台,围以矮栏,上面散放着几个柔软的布艺墩子,显是为孩子日后玩耍嬉戏预留的天地。
树右边儿阳光充足,便被辟出一方小菜园,留给沈鱼种些花木和喜爱的香料草药。
他亲自挽袖丈量,伐竹修篱。
黄将军兴奋地在新鲜翻松的泥土里跑来跑去,
,满月时,辛夏特从渭南来洪曲贺喜,闲话间说起渭南江家一夜之间被官兵查抄,罪名是勾结军商,倒卖粮草,那在京做官的江韶柏也跟着一起被革职下狱。
沈鱼微微一怔,想到刚在渭南那天,祁渊特意外出处理旧事,大概明白了当中应有关联。
搁以往,她大抵会好奇的和祁渊询问,不过,此刻,沈鱼淡淡笑了笑,心思全然不在此处,只低头逗弄怀里咿呀作语的安安,柔声教她唤辛夏姨姨。
安安哪里会说,只挥舞着小手,嗯啊乱叫。
辛夏对安安这不怕生的活泼劲儿喜欢得紧,捏着嗓子逗弄,笑声不断。
沈鱼笑着打趣,让她和尹五也快抓紧。
辛夏轻叹口气,却说尹五的铁铺太忙累,哪里有时间带孩子,虽然两边爹娘都能操持,可她还是觉得要有爹爹带着才好。
沈鱼闻言,心中暗叹,世人果真是各有所忧,在带孩子一事上,祁渊倒是积极万分,只是那方式时常让人放心不下。
前两日群儿还与湘绿窃笑,说将军正泡在卫所马厩,对着一群马驹精挑细选,要寻一匹性情最温驯的,日后好教安安骑马。
沈鱼简直哭笑不得,嗔怪道:“安安尚在月里,走路都还不会呢,你就想着策马奔驰的事了,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祁渊却一脸正色,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蹭她的发顶:“时光匆匆,看似天长地久,实则光阴似箭,我要多陪她玩儿。”一句话,说得沈鱼心底软成一片春水。
后来她重整医馆,事务渐忙,带安安的事不得不多交给祁渊些,起初还悬着心,后来却见他虽不按常理,竟也将安安养得白白胖胖,性子活泼开朗,人见人爱。
一日傍晚,沈鱼归家,见祁渊一脸肃然,正对着坐在小凳上的安安训话。
她一面净手,一面支棱耳朵听了一会儿,祁渊竟然是在谆谆告诫女儿,外面小男孩给的吃食都是老妖怪用难以下咽之物变的,万万碰不得。
沈鱼听得满头黑线,晚间入睡前,忍不住拉着他问,平日到底都在教孩子些什么古怪道理?
祁渊却愤慨异常,痛斥世风日下,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企图用一颗劣质饴糖哄着安安要拉她的小手,被他当场抓个正着。
沈鱼望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心头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