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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新仇旧怨杀错便杀错5 8千字（第1页）

蛤蟆滩上，晨雾浓郁，腥咸的江风又湿又冷，时不时就会有巨船行驶往来。

滩上的杂役们听见动静，本能地抬头，其麻木的眼神往往会因此而发亮，但随即就又会黯淡下去，低头不再看那巨船。

方束踩着湿沙，。。。

月光如霜，洒在牯岭镇废墟之上，碎瓦残垣间浮着一层幽蓝的雾。那雾不散，反倒随着夜气流转，缓缓向地下蛊室汇聚而去。方束盘坐于阴阳逆转大阵中央，双目微阖，神识却如蛛网铺展，笼罩整座洞府。他能感知到每一缕阴煞之气的流动，每一道地脉震颤的节奏，甚至鼎中那只新生“观心蛊”每一次微弱的心跳。

它还在成长。

自那日从掌心化生而出，已过去七日。这七日里，它未曾进食，也不需喂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黑铜古鼎内壁上，像一颗将醒未醒的星辰。然而每当子时三刻，它双翼便会无端震颤，投射出那一道熟悉的影??癞皮蛇昂首吐信，金瞳微启，仿佛正透过某种不可见的缝隙，凝视此世。

方束知道，这不是幻象。

那是传承的延续，是祖师意志的碎片，借由蛊虫之形，在现世留下痕迹。六对阴阳合欢蛊虽已献祭殆尽，但它们燃烧生命所换来的，并非仅仅是一次渡劫的成功，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共鸣”：人与蛊、蛊与道、道与地脉之间的真正融合。

他不再是操控者，而是共生体。

指尖轻抚鼎身，一丝真气渗入，勾勒出一段新刻的符文。这是他自己创的，尚未命名，暂称“守心诀”。其意不在御蛊，而在护神??防备外邪入侵识海，尤其是那些潜藏于记忆深处、被遗忘或压抑的情绪裂痕。邓爱之所以堕落，未必全因野心膨胀，更可能是早年试蛊失败时留下的神识创伤，久而久之滋生怨念，终成魔障。

“若蛊可伤人，亦当可救人。”方束低语，“若毒能杀人，何不能疗疾？”

话音刚落，鼎中忽然响起一声极细的鸣叫，似蝶振翅，又似婴啼初发。紧接着，观心蛊缓缓飞起，绕鼎三周，最终停驻于鼎口上方，双翼展开，竟凝出一幅全新的影像：不是蛇，而是一座城??高墙深院，琉璃作瓦，檐角悬铃，风动则响。可那铃声听来却哀婉凄厉，如同哭丧。

方束瞳孔骤缩。

那是五脏庙百年前的模样。

据典籍记载，一百二十年前，宗门曾遭一场浩劫，名为“血铃之乱”。时任守墓使三人皆死于非命，七长老折损其四，连主峰灵枢阁都被焚毁大半。事后重建，才改用如今的制式建筑，连钟楼都再未悬挂铜铃。这段历史被刻意淡化，只在秘档中有零星提及，连麦笙儿都不甚清楚。

可这蛊……为何会显化此景？

他正欲深入探查，忽觉脑中一刺，仿佛有根针扎进了太阳穴。眼前画面瞬间扭曲，那座古城开始崩塌，墙体裂开，涌出无数黑影，形如蜈蚣，却又长着人脸。它们嘶吼着扑向人群，吞噬魂魄，最后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眼??正是噬魂瞳！

而在这漩涡中心，站着一个身影。

灰袍，断杖，面容模糊。

但方束认得。

那是邓爱……却又不是。

此人比邓爱更老，衣袍破败不堪，双眼空洞无神，口中喃喃念着一句重复的话：“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你们都会死……只有我能活下来……”

画面戛然而止。

蛊虫坠落鼎底，陷入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方束额角渗汗，呼吸急促。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预兆，也不是单纯的回溯过往??这是“观心蛊”第一次主动读取到了某种跨越时空的情绪共振！那座古城、那些人脸蜈蚣、那个疯癫的身影……全都承载着某种真实存在过的恐惧与执念，如今借由蛊虫之力，穿越层层封印，浮现于当下。

“原来如此……”他喃喃，“邓爱并非第一个试图唤醒噬魂瞳的人。在他之前，早已有人失败过、疯狂过、死去过……而他们的怨念，一直沉睡在地脉之中。”

难怪《前天奇虫谱》会被列为禁书。

不止因其力量恐怖，更因其背后牵连着一段被掩埋的黑暗史。每一个接触它的修士，都会不知不觉被那段历史侵蚀心智，直至沦为下一个“邓爱”。

他猛地起身，取出一枚玉符，以血为引，写下三字：“速来见。”

半个时辰后，麦笙儿踏月而来。

她刚结束闭关调息，脸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见到方束神色凝重，不由一怔：“出事了？”

“嗯。”方束指着鼎中沉眠的蛊虫，“它刚才显化了一段不属于现在的画面??血铃之乱时期的五脏庙，还有……一群人脸蜈蚣组成的蛊群，以及一个自称‘都看见了’的疯子。”

麦笙儿眉头紧锁：“你是说，有人早在百年前就尝试过释放噬魂瞳？而且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