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觉着,哪怕自己现在当着乔棠的面亲吻其他姑娘,乔棠也会神色不变,更遑论心生嫉妒了。
他无法忍受地收回视线,心中又恼又恨。
恼乔棠不爱他,又恨自己做的什么烂事情,何苦叫姐姐替自己选妃,到头来备受煎熬的只是自己!
乔棠只见他面色几度变化,不知他心底都想了什么,得不来他的答案,擅自将顾玉清的画像放在选中那一块,又翻看其他画像。
翻到又一个合适的姑娘,抬眼去望裴承珏,但见裴承珏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了。
乔棠心头火起,裴承珏可真会给自己脸色看,自己辛苦替他选妃,还得受他的气。
索性她也不耗心思了,草草地将十来个妹妹画像放在一起,权当选过了,毕竟日后裴承珏还得看真人,这一道程序潦草些也无妨。
及至用膳,宫人一味劝乔棠多吃,乔棠多用了一些,听宫人道,“娘娘比之往日是瘦些,可要太医来请平安脉?”
乔棠一下想到了程英,遂颔首同意,召了程英过来。
程英来了后,细细替她把了脉,又端详她的容色,眸色闪过可惜。
春日时,她还觉惠贵妃极为看重自己
身子,懂得爱惜自己,不过几个月,竟也脑子糊涂了,眼睁睁让自己身子受损了几分。
“心伤损身,娘娘日后需得注意了。”
乔棠听罢了然,这阵子确然情绪波动大,也着实伤心了一阵,她思付着还是养好身子,命程英开了副方子,就叫程英退下了。
勤政殿这厢,裴承珏早已无心政务,在御桌前抱臂立着,徘徊数步,目光瞥向一侧,“程英可出太极宫了?”
这已是他第三次问了。
李公公熟练地回,“还未,奴才命人去太极宫门前守着了,待程太医一出来就带她来见陛下。”
他觑着裴承珏焦灼眉色,心里叹气,朝堂都说陛下变得冷然暴戾,变得混账许多。
以他来瞧,倒是变得别扭了,这般关心惠贵妃怎不像先前亲自去问,何苦在这等得焦心。
裴承珏已然等得不耐烦了,他自见乔棠瘦了,心底深处总存着担忧,奈何被愤恨掩盖了,不愿亲自张口提醒乔棠看太医。
再者乔棠惯会注意自己身子,又何须他巴巴地去提醒?
但乔棠这阵子神伤,还真疏忽了这一点,他只好命宫人提醒。
眼见程英去了许久,还不过来,他不免心想,莫不是姐姐病得严重了?
他眉头狠皱,直想奔出殿门回太极宫瞧瞧乔棠,转念思及乔棠为他选妃时无动于衷的模样,又冷下心肠。
她不爱自己,自己怎能这般不要颜面,三番五次地凑上去?
裴承珏眉眼冰冷,慢步坐回御桌,翻开折子看了两眼,啪一声阖上,起身下了台阶。
及至殿门前,正见程英求见,这才稳住步子,神色淡淡地问道,“惠贵妃身子如何?”
程英道,“惠贵妃神伤一阵,身子亏损一些,臣已开了方子,每日补养即可。”
裴承珏面色一沉,他不愿去想姐姐为谁神伤了,如何也不会是为他,他已学老实了,少想一些叫自己愤怒的东西。
耳边忽闪过床榻间姐姐的哭声,心里一紧,急声道,“若是当下惠贵妃怀孕会如何?”
程英一惊,“以娘娘眼下身心境况,此刻怀孕,恐会胎儿不稳……”
未尽之语,裴承珏自也明白,他挥退程英,心头涌出丝丝懊悔,但转瞬被压了下去,是姐姐欺骗他在先,他愤怒是应该的,他不能对姐姐心软。
但去看看姐姐是可以的,裴承珏绷紧下颌,出了勤政殿,往太极宫去。
乔棠在睡前竭力喝了一碗补药,才放下药碗,耳侧伸来一只手,将蜜饯塞入她的口中,甜味很快盈于齿间,缓解了苦涩。
她舒服许多,知晓是裴承珏回来了,回头望去,但见裴承珏手里还拿着蜜饯,被她看到后,淡着脸色将蜜饯投回果盘里,不发一言,转身去了里间。
他也学会和乔棠一样冷脸了。
乔棠刚想动气,想起程英的嘱咐,火气眨眼消散,气大伤身,何必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沐浴过后,乔棠换了寝衣,见寝床上纱帐已落,想必裴承珏已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