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收拾停当,就要往外走时,突然被人拦住。
是我那三十个兵。
“艾老板,对不住了。载爷说了,您不能出去。”
啥?
我抬眼看时,只见三十个兵,密密麻麻站在门口,挡着我的去路。
陆小蝶在旁不悦道:“她是维多利亚的老板,现在首映已开始,今夜来的全是贵客,出什么差错,你们耽误得起吗?!”
三十个兵却不再说话,只定定把住了门。
陆小蝶与我退回酒吧间内,我不由大奇:“若是不想让我上台,我不上就是。怎么连这首映都不让我参加?”
只除非是……
我趴到酒吧窗前。我们的酒吧,只有这一面墙,与外面相通,只见外头稀稀拉拉,有迟到的客人。
但我要看的,是首映礼的海报。
那海报上,印着我与乔治的名字。
此时月有微光,夜幕已垂,但再怎么昏暗,我也不能看错:
影院海报上,我的名字被去掉了!
一身旗袍,一头盘发,一件件首饰往我身上放着。
镜中的我,是越看越陌生,也越看越熟悉。
陆小蝶,第三次替我打扮,把我打扮成了——
另一个陆小蝶。
“这载淦欺人太甚,定是与那美租界做了什么交易,让你辛辛苦苦做了影院,把好处都给乔治一人捞走!”
我的心里,也是愤怒异常:今夜上海滩贵人全到,载淦若是在此宣布影戏院为乔治所有,我定无力反抗!
与载淦乔治的合作,虽有协议,但皇家要跟你赖账,你能如何?
而不迟不早,待我将所有事情完成后,来了这出,真是——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陆小蝶替我愤愤说着,她坐到我的身边:镜中的我俩,竟一如双生。
她一手轻持我的下巴,检查着我的妆容。她点点头,满意地将我手中的镜子合上。
另一手,从我头上轻轻拂过,她的指尖,穿过我鬓边碎发,微微整理。
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那是一朵玉兰花。
“快去吧。”
她用的,是我的声音。
陆小蝶自幼学戏,需集百家之所长。于是她还有一项人所不知的特技:模仿人的声音。
比如我说话,三句一个叹号,两句一个停顿,语音语调,被她拿捏得极为精准。
“天杀的乔治!不要脸的东西!就凭你、也想抢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