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不图出风头,但既然天天让我上报,事到临头,却嫌我女子之身?
为我们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哈同。
他十分不悦:“淦爷,我们出钱出力、还替你将这八位大人请来,如今提这一点要求,想来不算过分?”
罗伽陵在旁点头:“艾老板聪慧过人,这影院又是她亲手所建,最后却不能上台?”
载淦沉声道:“其余事体,我都可作主。惟独这项,是如今宫中的忌讳。”
“宫中的忌讳?”罗伽陵听得不大高兴,“我与太后有亲,竟不曾听过这样忌讳?”
载淦犹豫许久,终为难道:“此事外人不知,我只得言尽于此:此前国运衰微,恰女子当政……”
说到这个份上,他确实也不能再说了。
这当政的“女子”,指的是慈禧。
许多人把清朝倒霉的锅,扔给了慈禧,甚至有那“灭大清者必叶赫那拉氏”的知名预言。
慈禧没干太多好事,但一个政权的衰亡,岂是一个女人能左右的?
我正要开口,楼上突传来一声巨响——
:我是功勋
一地破碎的玻璃,每一片都反射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我们站在豪宅二楼东向的卧室里。一块石头,躺在地上,显然是被人从窗外扔入。
万幸!这个房间没有住人。也万幸!那八位大亨和他们的管家保镖,已先一步离去。
“岂有此理!”载淦怒道,“今日的宾客如此重要,竟有人敢惹事生非!”
我低头,把那块石头捡起,却见上头,还绑着一条字条——
上头,是用血色写的十六个大字,触目惊心:
无耻狗贼,勾结清廷!为虎作伥,得而诛之!
字字诛心!让我不由低头沉默。
前一秒,我还在为人生要不要出个风头,而与人置气。
这一秒,我已经成为一枚狗贼,等着被人干掉?
我不由陷入深思:
我有多狗?我有多贼?
我隔着破碎的窗,看着楼底那丁香下头,豪车们留下的印痕犹在。
今日我家门前,八辆亨生豪车同时到此。这样惹眼而张扬,也难怪引人注目、又招人生恨!
这八位大亨,或均有过人之处,但更多的,只因他们的故国、侵我大好河山、身居租界高位,又靠着搜刮与压榨,才得来这巨额财富。都是无情之人,取的不义之财。
我让他们竞拍捐款,也是想着把他们的钱,还一些给上海的贫民。
而我的维多利亚影院,主要面向外国人观众,一方面,因他们更能接受高消费的电影,另一方面,也想让他们中国挣钱中国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我早已联络了孤儿院与医院,维多利亚的票房收入,都会分出部分、用于建设这些基础设施……
但这些东西,怎能对外人说明?而看在贫苦百姓眼里,我日日与洋人交杯换盏、把酒言欢,上报上杂志的,确实不像个好人……电影又是娱乐产业,众人大概都觉得,我每天吃香喝辣、快乐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