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姐只冷笑道:“你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长长的袖子轻轻一摆,自是风流身段。
那二姐幽幽叹道:“当初姐妹几个,你练功最勤,大家心思俱在别处,惟独你……”
陆小蝶似有些期盼,那下半句,大概是要夸她一心学戏——
“你这戏里戏外,都下了过人的功夫。连那姓徐的床,也能爬得上去。姐姐们,是自愧不如。”
这句话,说得仍是柔柔弱弱、甜美可人,却字字扎心。
陆小蝶的眼中,却没有羞愧,而仅有失望——她对这二姐,终归是有期待的。
而此时,陆小蝶的语气中,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那还得感谢姐姐们调教有方。”
说着,陆小蝶语调一转:“姐姐不是嫁了那姓王的,家私巨万,怎么……”
那二姐直接打断道:“你想问我,怎么沦落到此?”
陆小蝶美目轻扬:“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是这个意思。
她的二姐道:“那人薄情寡义,不提也罢。”
说着,二姐一转身,扬起一阵凉风,吹过我们的身旁。
“随我来吧。”
陆小蝶的二姐,走在前方,我与陆小蝶拖着铁链,跟在后头。
暗道中极其安静,沉重的铁链,拖在粗糙的地面,发出一下一下的钝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在铁链声中,我压低声音、偷偷问陆小蝶:“你二姐她……”
陆小蝶走在我的身边,她的声音,亦放得很低:“我也不明白。”
她一边走着,一边将铁链声音放响,以掩盖她的碎碎念:“以我二姐的本事,男人薄情寡义,根本不算个事儿。她眼里,这世上什么都少,就男人不少,亦从不指望男人有情义,她常对我们说,一个男人没了,还有……”
还有备胎bcder以至……
然而,这样的二姐,却会在幽深暗道中,夜夜练嗓,简直匪夷所思。
带着无数种猜想,我们顺着暗道,一路走去。
若我没有猜错,这条暗道,应当是通往哈同花园。
否则,二姐唱这半年戏,天天全方位环绕立体声的,能为了谁?
步履不停,我已闻到了土的腥味。
而二姐突然站住,她的前方,似已走到尽头。
随后,她从头上拉过一根长长的绳子,将绳子的一头,交到我与陆小蝶的手中。
那触感,有些刺痛,亦十分粗糙——是一根树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