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破玩意儿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一股混杂着破罐破摔的倔强和被现实反复捶打后滋生的戾气,猛地从胸腔里窜起。
他猛地仰起头,将手中那罐早已失去凉意的啤酒狠狠灌进喉咙,冰凉的液体裹挟着浓烈的苦涩和气泡的刺痛感一路烧灼而下。
随即,他带着一种报复般的决绝,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指尖狠狠戳向屏幕上那个猩红的“是”字——那力道,仿佛要将屏幕戳穿,要将所有积压的不甘、怨愤和那点被现实碾碎的卑微幻想,都狠狠钉进这冰冷的电子深渊里。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狭小的出租屋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空调压缩机单调低沉的嗡鸣,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遥远而模糊的车流尾音,更衬得室内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旷。
手机屏幕固执地停留在那个诡异的界面上,幽冷的光映照着李牧然的脸,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电子坟场。
刚才那带着戾气的一戳,此刻看来,更像是一场荒诞独角戏里可悲的独角。
“呵……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一声低沉的自嘲从喉间滚落,李牧然颓然地将身体陷进沙发,指间捏着的空啤酒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一股浓重的失望混合着被愚弄的荒唐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日复一日的平庸生活,终于把他的脑子也消磨得只剩下陪这种垃圾软件演戏的闲情逸致。
他烦躁地抬起手,拇指悬在锁屏键上方,准备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咚!咚!咚!”
一阵急促、甚至带着点蛮横的敲门声,骤然撕裂了室内的沉寂,狠狠砸在出租屋那扇单薄的老旧防盗铁门上。
李牧然的手指僵在半空,眉头瞬间拧紧。
刚过饭点,这间逼仄的蜗居里只有他自己,谁会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辰找上门?
一种毫无来由却异常尖锐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倏地缠绕上脊椎,某种难以名状的变故气息,似乎正随着这敲门声悄然弥漫到门口。
他迟疑地站起身,廉价的塑料拖鞋摩擦着地面,发出细碎而拖沓的“沙沙”声,每一步都透着犹豫。
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撞击着,他挪到门边,冰凉的金属门把手触碰到指尖的瞬间,那寒意仿佛顺着神经直窜头顶,让他呼吸猛地一窒。
他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心悸,随即,带着一种近乎豁出去的力道,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景象,如同最突兀的定格画面,瞬间将他钉在原地,大脑陷入一片彻底的、冰冷的空白。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顾澜音!
她显然刚从公司离开,身上那套深灰色的OL套装尚未换下。
剪裁精良的西装外套妥帖地收束出她纤细的腰肢,内搭的白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一粒纽扣,泄露出几分工作后的倦怠与不经意的慵懒。
最抓人眼球的是那双被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的修长双腿,在楼道昏黄光线的浸润下,泛着一种幽微的、仿佛吸饱了夜色的哑光质感。
足下那双8厘米的尖头细跟高跟鞋,稳稳地托起她挺拔的身姿,无声地诠释着职业女性的利落与优雅。
然而,她那张清秀动人的脸上,此刻却笼着一层难以名状的局促,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对这深夜的突然造访感到无所适从。
而真正让李牧然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冻结的,是她身旁那个如影随形的身影——那个驾驶着墨绿色Panamera、总是风度翩翩的男友。
此刻,这位惯常温润如玉的绅士,脸上却覆着一层令人心悸的阴霾。
他笔挺的西装下透出的不再是儒雅,而是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眉宇间拧紧的不耐烦,如同淬了冰的刀锋,那锐利得几乎能穿透皮肉的目光,牢牢钉在李牧然脸上,逼得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撞上冰冷的门框。
“你……你们……怎么会……”
李牧然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两人之间仓惶游移,思绪在惊涛骇浪中沉浮。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的手机,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顾澜音嘴唇微启,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她身旁的男人却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抢先一步开了口。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如同某种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