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呼吸,费了好大的力气拍打他,才肯哭一声。声音微弱小小的,没有鲜活的生命力。好似一个一戳就会碎掉的薄脆玻璃娃娃。
保温箱里的崽崽哪哪都瘦瘦小小的,就像在暴雨天被淋湿的奶猫般。小手像枯柴,满头的头发呈现营养不良的金黄色。
他的身上贴着心电监护的电极片,光是这几个电极片就要把他全身占满。鼻中插着呼吸管,瘦小的胸腔上下起伏着,他在努力的呼吸,努力的活在这个世间。
这是诗淮拼了命给他生下的孩子。
这般脆弱,渺小。
又这么坚强,努力。
喉间骤然酸涩肿胀起来,泪水模糊了周暨白的视线,他忍不住伸出掌心轻轻覆盖在保温箱上,“乖崽,坚强点。”
保温箱里的小崽崽好像能听懂他说的话般,隔着保温箱,他的小手轻轻挥出朝周暨白的掌心上触碰。
周暨白苦笑一声。
紧接着热泪滚滚从眼眶中夺出,顺着脸颊一路滴到下巴处。
……
诗淮是在产后的第三天才醒过来。
她做了一个冗长沉重的梦,再次恢复意识,率先感知到的是被握紧到有些发痛的左手。
诗淮缓缓睁开双眼,许久未能睁开双眼眼前呈现的世界一片模糊。
握着诗淮的手趴在床边假寐的周暨白,倏然察觉到轻微小幅度的动静,整个人瞬间愣怔住。
他立马坐起身来。
看到诗淮逐渐睁开的眸,周暨白哑着声音轻唤一句:“诗淮。”
诗淮彻底睁开双眼。
刚刚大梦初醒,她还有些懵懵的,忽闪两下眼睛才让视线变得清楚。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周暨白有些沧桑颓废的面容。
诗淮全身无力,微弱的抬起手指向周暨白,嘴里虚弱的碎碎念着:“周……周……”
意识到诗淮有话对自己说,周暨白不敢怠慢,连忙俯下身,将侧脸贴在诗淮的唇边,方便听清她要说什么话。
诗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
“没受伤吧?”
“车,没有撞到你吧?”
一瞬间,酸涩痛楚再次全部覆盖在他的眼眶中,泪水又再次染花他的视线。
周暨白贴下身子,拥住还躺在病床上的诗淮。
他摇了摇脑袋,用着气音沉声回答:“没有。”
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够娶诗淮为妻。
周暨白没事,安然无恙的在自己的病床前守护着自己,诗淮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做到了。
她成功护住了周暨白。
上辈子的亏欠,终于弥补了回来。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紧接着颗颗泪珠不停滴落,诗淮声泪俱下。
周暨白还在。
周暨白会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