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周止信的遗体被发现,可想而知其余人恐怕也凶多吉少。这黄家村之事,绝非简单。
她心中惋惜,转而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袭湛蓝色长裙,容貌清丽脱俗,不施粉黛,却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鹭然?”
“你才看到我。”白鹭然莞尔一笑。
见她出现在此,方才又听卫芷溪所言,她恍然大悟,“是你发现了周师兄遗体?”
白鹭然抓着剑鞘,双手环在身前,瞧着那遗体沉着眸子颔首道:“我本是去万枯林寻找灵药,结果却在外围山洞里发现了这遗体。据我猜测,他应当是从什么地方逃了出来,但精血与脑髓被吸干,已是回天乏术,只能在那山洞里等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听“脑髓”二字,江写俯下身子,发觉那遗体后脑上,有个拇指大小的黑洞,周围还有液体凝固痕迹。只看了一眼,她便心生不适。
“我想,不管是何物,也跟这黄家村脱不了干系。”白鹭然淡淡道。
过了一会儿,倏地一抹身影飞掠而来。那人来得匆忙,几乎是稳定了身形,众人才看清。
是胥晏如。
躺在地上的周止信,正是她的弟子。
见她出现,周围人几乎是默契般的都沉默下来。
胥晏如站在其身侧,低垂着眼眸,眼底看不清悲喜,只有无尽的沉默与晦暗。只是那双手却紧紧攥着,指节都泛起白色来。
身周站了很多弟子,此时寂静一片,无人敢多言,都默默注视着胥晏如,不敢上前打扰。
不多时,那人俯下身子,将那白布遮盖住尸身面容,接着背身侧让开,嗓音如同那枯枝落叶般寂寥,低沉沙哑。
“抬走吧…”
一行人抬走尸身后不久,胥晏如才缓缓开口:“江写,同我回长樂峰一趟。芷溪,好生答谢风栩宗的小友。”
江写微微颔首,“是,师叔。”
白鹭然朝着卫芷溪轻轻一笑,“风栩宗与三生门世交,卫师姐无需费心,既然将尸身送到,鹭然也该告辞了”
卫芷溪拱手施礼,“再次谢过白师妹。”
跟在胥晏如身后,一路来到长樂峰,说来,江写还是第一次踏足此处。只是不承想会是如此情形,二人刚进入长樂峰,江写老远便瞧见一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孩手里拿着糖人嬉笑着跑了过来。
“师祖!你瞧!白师姐给我糖人吃!”
胥晏如扯了扯唇角,扬起个笑容来,目光只是在周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挪移开,“容儿乖,到别处吃糖人去。”
“江师叔,你是来找容儿玩的吗?”周容又看到江写,登时喜笑颜开。
江写听出那人一其中有些许抑制的颤抖,看着周容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师叔下次来找容儿玩。”
说完,她见胥晏如径直离去,便跟了上去。
到了寝宫里,胥晏如不知去了何处,江写便在那庭院里等候。大约过了半刻钟,胥晏如手里捧着个黑匣子回来了。
只是不过片刻,往日那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之人,如今围绕在身周的只有悲伤寂寥,毫无神采。她眼眶有些泛红,想来定是因悲伤落泪了。
“这些是止信儿时心爱之物,都拿走吧…”
将那一盒东西接过,里面沉甸甸的,江写捧着那一盒遗物,垂下眼眸,半晌,只能道出一句:“师叔,节哀顺变。”
“去吧”
从长樂峰出来后,江写便去帮衬着将周止信进行安葬。
到了下葬那日,江写把那一盒遗物放进周止信的棺椁里。下葬时,胥晏如并未到场,许多怕见了伤心。
在这样的场合里,江写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宵明。她不敢想若有朝一日躺在这棺椁里的人是她自己,或是宵明,那时该如何是好。
她没办法想象,有朝一日宵明不在这世上。恐怕是万箭穿心的痛苦与窒息,都难以形容,只是去假设,都痛苦难忍。
这世间艰险,唯有变强,才能守护想要的一切。
再回洞府已是三日后了。这十几日在洞府内炼丹,叫她脚边摆了不少瓷瓶瓦罐的,本来是无下脚处了。这三日后再回来,发觉空了一半。
那穿着红裙的小丫头躺在床榻上,俨然是一副满足吃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