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斯停在江云面前,天蓝色的眼眸不留痕迹地打量了江云一圈,然后伸出手,“我刚才看到你的跳台动作了,非常棒!你是我在这边见到的第一个能在障碍滑雪上完整做出1440的人。”
伊利亚斯伯纳斯科尼?
江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握住了对方的手,“谢谢,我知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江云?”
他身上的滑雪服裹得厚厚的,还戴着头盔和雪镜,对他不熟悉的人都很难认出他的身份吧。
伊利亚斯闻言却自信一笑,指了指他脚下的滑雪板:“动作,以及你的滑雪板。”
江云心里有些惊讶,他今天使用的是他的备用板,并不是比赛时会用的那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滑雪板,上面确实有一个独特的标志和设计,跟比赛用的那副一样,但这需要非常细致的观察才能注意到。
“你的滑行风格很特别。”伊利亚斯继续说道,却没说具体特别在哪里,而是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今年会来训练营我还期待了很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你度过接下来一起训练的日子了!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跟我来比一比,看谁先到达雪道尽头?”
伊利亚斯这段话说得又急又快,加上浓浓的口音和发音不准确问题,江云听得连猜带蒙的,不过身边的杜梦溪却是听懂了,周身的温度也微微冷了下来。
江云还没来得及回应伊利亚斯的话,杜梦溪已经冷冷地开口:“今天只是熟悉场地,不适合比赛。作为职业运动员,想必你也该明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受伤可能性。”
高级雪道坡度比较陡,不适合进行竞速滑雪,况且江云主项也不是竞速滑雪,一个没注意会不会受伤还真说不准。
伊利亚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随即看向杜梦溪,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他是我舅舅。”江云介绍道,听到舅舅的话后他也明白过来伊利亚斯刚刚说了什么,却是欣然接受,“可以比,就现在吗?比谁先到达就可以了?”
伊利亚斯眼睛一亮,“当然,我知道后面还有雪包和一个跳台,我们不能跳过……”
他还没说完,江云却被杜梦溪直接拉着滑走了,丝毫没有给伊利亚斯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伊利亚斯目视两人远去的背影,纯良的表情慢慢地收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华国家长?”他用法语低喃了一句,脸上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跟刚刚的热情友好天差地别。
他的同伴滑到他身旁,问:“怎么样?他是不是那个华国选手,江云?”
“是他。”伊利亚斯利落地拉下挂在头盔上的雪镜,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是个很听话的乖宝宝呢。”
“哈?乖宝宝?”同伴不解地问。
伊利亚斯耸了耸肩,滑雪杖用力一蹬,整个人就滑了出去。
乖宝宝嘛,不就意味着好欺负吗?
不过,乖宝宝刚刚跳的1440,确实很厉害啊……他今年16?似乎是能完成这个动作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反正他还没见过比他年龄更小的。
伊利亚斯漫不经心地想着,雪镜下双眸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深邃而锐利。
“舅舅,怎么了?我们怎么直接就走了?”江云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感觉到了舅舅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那种人,不必理会。”杜梦溪淡淡说道。
两人靠的很近,边慢慢地在雪道上滑行边说话。
“那种提议太危险了,你还没有完全熟悉这里的雪道情况,贸然比赛很容易出事。”男人雪镜下的眉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这么多年来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就这一毛头小子,那掩藏不住的淡淡恶意与挑衅,怎会逃过他的感知。
只要有竞争的地方就有对手,人心的善恶隔着一层皮阅历尚浅的小孩还未能分辨,杜梦溪此刻倒是庆幸自己跟着一起来训练了,至少他能时刻护住自家的小孩,替他抵挡住来自外界的各种恶意。
江云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不太明白舅舅为什么会对伊利亚斯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舅舅的判断。
“我知道了。”
杜梦溪抬手摸了摸少年红扑扑的脸蛋,声音放缓了下来:“云儿你答应过舅舅的,我虽然支持你滑雪,但无论何时何地,你自己的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明白吗?”
江云侧目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点头,“明白。”
这是舅舅同意自己成为职业滑雪员时,自己答应的条件。
但这话,却也像一把重重的枷锁无形中牢牢套在了少年身上。滑雪是一项极限运动,追求的就是一种敢拼敢玩敢挑战身体最大极限的精神,虽说保护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但这却与这项运动的精神背道而驰的。
还在成长阶段的江云还未触碰到滑雪技术瓶颈的边缘,当然也意识不到这个潜在的问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这里晚上开着灯也能滑雪,但总是会比白天更加危险,他们很快就收拾东西回到日森卢的住处。
单弈雪拿到了参加这次训练营的所有学员名单,总共有8个人,其中最值得关注的人,除了江云熟知的伊利亚斯,还有另外两个比较出名的。
一个是奥国选手戴维沃兹沃思,17岁时从国家体操运动员转过来的,现在已经26岁,拿过一次坡面障碍技巧世界杯冠军,现在一直处于世界前六边缘的水平。另外一个是来自意国的21岁选手米路奥古斯丁,拿过两次大跳台世界杯冠军,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在空中技巧和稳定性上有着极高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