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江云终于笑了出来,露出那排缺了颗门牙的牙齿,嘴里叭叭个没完:“太好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云儿生病了,舅舅都不让我出门,我今年一定要回爷爷家,看看昕怡妹妹、二伯,还有爷爷……很多很多。”
瞧见他门牙上的黑洞,冷艳飒爽的女人微微勾起红唇,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江云的鼻尖,“好好好,今年过年一起回爷爷家,姑姑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比你大伯还大的红包!”
“嘿嘿~谢谢姑姑!”
“云儿先在这坐一会,姑姑去一下洗手间,别乱跑哦。”江明熙叮嘱道,看向阿清:“阿清,看好云儿,我去去就回。”
“是。”阿清点点头。
阳台这边渐渐安静下来,江云吃了三四块点心就腻了,接过阿清手里的果汁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突然,楼下几个小孩子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到二楼,落入了江云的耳中。
小巧的耳朵动了动,江云好奇地问阿清:“阿清姐姐你听到了吗?楼下是不是有小朋友的声音?”
“嗯,听到了。”阿清见江云好奇,便带他来到阳台的栏杆旁边。
江云握住两边的栏杆,好奇地往下看,只见下方花园里有个看起来比他大一两岁的男孩正被另外三个男孩围在中间,围着的人嘴里说着什么,然后推搡着动起手来了。
谢星河有三个讨厌的人,一个是他爸爸,一个是他后妈,最讨厌的一个便是他那便宜弟弟谢雨阳。
他妈妈因为爸爸有小老婆跟爸爸离婚了,最后将他扔给爸爸撒手离开。然而妈妈还没离开几天,爸爸就将外面的小老婆娶进家门,还带着一个小他一岁的杂种一起住进他的家里。
已经八岁的谢星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爸爸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家,而且是在他和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第二个家。
而且,自从他们来到自己家,爸爸对自己的关注就越来越少,甚至还会因为那个小杂种陷害自己后装哭而斥责自己。渐渐地,自己倒像是闯入他们一家的外人一样。
为什么爸爸变了?他不明白,自己不也是他的儿子吗?为什么之前那么爱自己的爸爸现在变得那么陌生和愚蠢?
谢星河想不明白,他尝试用不听话引起爸爸的关注,事实却是遭到更多的厌烦和辱骂。
今晚的宴会他本来不想跟着来的,但那个杂种假惺惺哭着心疼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后,父亲就强硬抓着他过来了。
每次他这个便宜弟弟这么一哭,心里铁定正憋着什么坏主意对付自己。果不其然,就在自己受不了宴会里的氛围偷跑出来时,那个杂种便带着他的两个愚蠢的‘手下’包围住了自己,说要给自己一个难忘的教训。
谢星河心中一阵冷笑,看着面前这三个比自己年纪稍小却一脸嚣张的家伙,冷冷道:“让开!”
“哼,谢星河,你以为我让爸爸带你来参加宴会是因为可怜你吗?”谢雨阳仰着下巴,不屑地上下打量谢星河,骄纵刻薄的模样与平常大人面前的乖巧相去甚远。
“你妈妈是个坏女人,而你是个没人要的小杂种!你们两个抢走了我爸爸,害我和妈妈不能回家,我今晚一定要让爸爸把你赶出去,那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
恶毒的话让谢星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眼里的怒火喷涌着犹如一只愤怒的小兽,“分明是你和你妈抢走了我爸,害我妈丢下了我,你才是那个小杂种!”
“你才是小杂种!”谢雨阳尖叫道,生气地看向自己两个小跟班,“你们快点打他!打他!”
两个小跟班听了后立马推搡起了谢星河,谢星河不甘示弱,挥起小拳头就与他们扭打在一起,还试图去揍谢雨阳。
谢雨阳见成功引起谢星河发疯,下一秒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还大喊:“呜呜呜呜哥哥打人了,哥哥打人啦,快来人救救我们啊!”
喊完后还眼神示意两个跟班不要反抗得太厉害。
二楼上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江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长见识了’与阿清互看了一眼。
从洗手间回来的江明熙注意到他们的情况,也来到他们身边,“怎么了云儿?看什么呢?”
江云伸手指了指楼下,萌萌道:“哥哥们打架了。”
谢雨阳的哭喊声立刻引起了宴会厅内的宾客和仆人的注意。花园离大厅不远,谢雨阳的哭声又尖又凄惨,伴随着扭打声清晰传进大厅的宾客们耳中,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左顾右盼地互看一眼。
“怎么回事?”
杜梦溪将手中的酒杯随手放在仆人的托盘上,不徐不疾的嗓音带着冷凝。
秦管家立刻过来给他说明情况:“二爷,是谢扬丰、张济和周同生三位先生的小孩在花园起了争执。”
被念到名字的三位大人皆是脸色铁青,随后又转为煞白,立马向杜二爷赔罪。
“抱歉二爷,是我管教不周,我这就将他们带回去!”
“没事,小孩子生性好动,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事。”杜梦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过于紧张,薄唇翕合间却露出一种冷漠的弧度。
“杜某自从有了云儿,倒也对小孩稍感好奇,我们不如稍作休息,去看看引起争执的缘由是什么。”
唯有谢扬丰面色难看地绷紧了神经。肯定又是大儿子在欺负小儿子,自己那点事圈子里谁不知道,如今只能再次在众人面前丢脸面了。
一旁的林棠雪眼见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瞥了一眼托盘上的酒杯,端起其中一杯往另一杯里倒了一点,让它与其他杯子水平线相比有略微的区别,然后不留痕迹地将藏在指甲缝里的药下到酒水中,轻轻摇晃几下后放回专为杜二爷服务的托盘里。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快速而自然地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一直在暗地观察她的那个西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