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天定,即使谢承忻与她在上元节一见如故又如何?她合该是他的妻。
“阿兕。”他轻声唤道。
聂相宜正与西施玩得开心,被他叫住,只抬起头疑惑看他,“什么事?”
“无事。”谢知伸手拂过她的发间,忽觉一切都这样美好。
他抿唇轻笑,这瞬如同冰雪消融,波色乍明,极是生动。聂相宜伸出指尖,好奇地戳了戳他的唇角,“殿下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谢知却握住她的手,在她指尖留下轻轻一吻,“嗯,我很开心。”
开心我们缘分早已注定,比任何人都要早,开心这命运阴差阳错,哪怕是你认错了人,最终还是我娶到了你。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如同春日里波光粼粼的水面,定定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缱绻动作让聂相宜不觉脸颊发烫,“你……”
怎得今日与平日里这般不同?
谢知却忽地问她,声音轻柔却坚定,“阿兕,你想报仇吗?”
聂相宜忽地一怔。
未出正月,在皇帝的授意下,晋王余孽于菜市场斩首示众。与此同时,谢知带回来一个面容带疤的老嬷嬷。
“挽月曾经的旧居,这地方我比你熟悉。”她有些惊讶,“贵妃竟把这地方给了你?”
说着,她像是想明白过来,“大概是她操持六宫,顾不上这些宫外的产业,便随便指了一处给你。倒合了你们母子缘分了。”
她不明不白地轻笑了一声,“你看,你的终究是你的。”
谢知听着这句话,目光却落在聂相宜身上,“阿兕,以后由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谢知说,叫她乔姑姑就可以。
聂相宜总觉这乔姑姑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她以为这乔姑姑又像是乌姑姑一样来教她规矩的,不曾想这老姑姑上房爬树比她还利索,带着她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日子,倒叫她想起从前与外祖在一起的时光了。她瘪了瘪嘴,“我想外祖了。”
乔姑姑看着她的模样,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也可以叫我姑奶奶。”
与晋王余孽一起被查的,还有当年未查清的晋王旧党。皇帝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要将其斩草除根,许多旧事重提,神策卫的黑甲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人心惶惶。
江云娥便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找上门来的。
“三皇子夫人还睡着,请夫人稍等片刻。”乔姑姑面无表情地斟上一杯茶,递给江云娥。
只是江云娥一直等到茶水放凉,也不见聂相宜出来。
眼下早已是正午时分,她只想是聂相宜拿乔,心下着急,又见这姑姑不苟言笑,不由含了笑试探。
“这个时辰了,相宜身为主母竟还懒床,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未曾教好她规矩。”她觑了一眼乔姑姑的神色,“姑姑若是得空,还是多提点她些,以免惹了殿下厌烦呢。”
乔姑姑冷飚飚看她一眼,“夫人若是再僭越胡说,我便要行府规,掌夫人的嘴了。”
她声音不咸不淡,却骇了江云娥一跳。一个嬷嬷罢了,也敢这般蹬鼻子上脸。
“你!”她刚要出声斥责,却见聂相宜姗姗来迟。
许久不见,容色鲜妍的少女愈发明艳,野性难驯的神态中还带着几丝骄矜之气。
她发髻歪歪地斜着,犹自带着晨起的慵懒。进入屋后却并未看她,只是扶鬓看着乔姑姑,声音像是带着撒娇。
“殿下梳的发髻,真是丑死了。”她瘪着嘴像是抱怨,“他手笨得很。”
乔姑姑微笑了笑,“难得有殿下不会的东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视作江云娥于无物。
江云娥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相宜……”
虽是长辈,只是如今她有求于人,难免语气低微了许多,“我今日来,是有事想求你。”
聂相宜并不搭茬,只抬眉看她一眼,眼神轻蔑地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江云娥心中生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干笑,“今日晋王余孽风波又起……你也知道的,我父亲当年不过是晋王手下一个芝麻小官,本不碍事的。你看你能否……跟三殿下提一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