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及他出了营帐,凌竹看他的眼神却有些遮遮掩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支吾吾。
或许是沾了些晨起的起床气,谢知皱眉斥他,“何事吞吞吐吐?”
凌竹默默从怀中取出一枚随身的铜镜递给他。
只见脖颈后侧,竟有数道暧昧痕迹隐约露出,纤细泛红,不免隐忍遐思非非。
大概是她难耐求饶时,指尖抓挠留下
的痕迹。
谢知抿了抿唇,默然将衣领拉高了许多。
聂相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正午时分。她只觉全身都被谢知撞得散了架一般,起不来身。床边的小几早已备好,由她在榻边吃了个午饭。
“殿下呢?”
含絮回她,“一早便同皇上去猎场狩猎了,嘱咐夫人好好歇息。”
聂相宜瘪着嘴捶床,“我本说今日也跟着前去狩猎的!”
等首猎过后的第二日,女眷们便可自自行去狩猎或喂鹰。结果好不容易出来玩,她竟连床也起不来。
等睡了大半日,聂相宜这才精神好些,换了身衣衫出了营帐。
今日她受不起马匹颠簸,闲来无事,只能蹲在草丛中捉蛐蛐玩。
“夫人,快别趴在草里了!若叫人看见可怎么好!”
含絮见她仍如少时一般活泼跳脱,姿态中带着些天真的滑稽,只怕她叫人瞧见,叫人笑话有失身份。
“怕什么。”聂相宜漆黑的瞳仁又圆又亮,聚精会神地盯着草丛中一只蛐蛐,蓄势待发,“待我捉两只蛐蛐儿,与灵玉表姐斗着玩!”
等得她追着蛐蛐而去,猛地扑在草丛里,一双葱白似的手拢住一团青草,将那蛐蛐扣在手下。
“抓住啦!”
她眼眸一亮,还未将那蛐蛐收起来,身前光线被忽地遮蔽,眼前露出一双黑皮云纹的官靴来。
“阿兕妹妹。”
这般模样,被人乍然瞧见,实有些狼狈。聂相宜一惊,手边一抖,蛐蛐转瞬便落入草丛,不见了踪影。
她本想去追,又碍于裴珏在此,忙起身来,慌乱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小裴大人……”
像是怕被人发现自己在行此幼稚之举,她干巴巴一笑,“我……我耳铛掉在草丛里了……”
裴珏轻笑一声,并未戳穿,“那我帮阿兕妹妹找找?”
“哎……”
还不等聂相宜拒绝,他俯下身,修长指尖划过青翠草丛,“找到了。”
他的笑容带着些明亮的快意,“阿兕妹妹,伸手。”
聂相宜呆呆朝他摊开手心。
一只青亮的蛐蛐落入她的掌心。
她有些被戳穿后的羞赧,却仍是惊喜不已,双手忙将蛐蛐拢住,“多谢小裴大人!”
听见她的称呼,裴珏似是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神情却是一如往常的温润微笑,“妹妹忘了?小时候我常帮你捉的。”
聂相宜忙不迭点头,复又问道:“大人怎得未曾同皇上狩猎?”
“皇上狩猎已毕,正与大人们分赏猎物。”他望向聂相宜,温和的眉眼中仿佛带着几分失落,“阿兕妹妹怎得不似从前一般,唤我子瑛哥哥了。”
聂相宜一怔,总觉得这称呼如今叫起来颇觉别扭。不由讪讪笑道:“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总不能还似幼时一般……”
“是啊……”裴珏只轻轻微笑,“若非你鼻尖上这颗小痣,我都认不出来你来了。”
聂相宜闻言不由怔怔摸了摸鼻尖。
只是她刚一松手,蛐蛐又险些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