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取来木梯,准备去从书架最顶上取,“前两日掌柜的同那本《昭明文录》一同收回来的,还有一本《九星文说》的孤本。”
聂相宜方要开口,便听得一旁的王贺璋说道:“那本我一同要了。”
说着,他挑衅似的看了聂相宜一眼。
害他被笑话那么久,眼下有机会给聂相宜使袢子,他才不会轻易放过。
果然,聂相宜闻言顿时叉腰瞪他,“你这人懂不懂先来后到?”
“这书是我早就定下的!是谁没有先来后到?”
“你定下的明明是《昭明文录》!”
王贺璋得意地哼了一声,“伙计,你告诉她。我是不是说过,但凡孤本,我必收之?”
伙计神色为难地点了点头。
“你!”聂相宜一时气结,忿忿斥道,“亏我还觉得你模样俊俏,原不曾想你这般小肚鸡肠!”
“大庭广众的你胡说些什么!”此话一出,王贺璋脸上方才褪下的红卷土重来,瞬间便沁透了皮肤。
他瞪着聂相宜,却因脸红无半点气势,“你!你一个堂堂侯府小姐,怎得说话这般……这般没有遮掩!半分自矜也无!”
而后像是自暴自弃般无奈,“罢了罢了!我亦惹不起你!那《九星文说》还是让与你罢了!”
说着也不看聂相宜,他转头便吩咐伙计,“帮我摹一份拓本罢了。”
伙计忙不迭点头,“那二位不如楼上书场稍坐片刻,我马上安排人为您摹书。”
王贺璋头也不回,像是怕与聂相宜对视似的,匆匆上了楼,只留给聂相宜一双通红的耳尖。
又有旁的伙计引着聂相宜上楼落座。
周遭雅致屏风间隔,堂内却十分热闹。说书声、喝彩声与众人闲谈交杂,此起彼伏。
如此等候了一番功夫,聂相宜正听那说书人说得精彩,忽地有旁坐闲聊传入她的耳朵。
“诶!你们听说了吗?永宜侯府闹蛇闹得厉害,最近正寻捕蛇高手呢。”
隔着屏风,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永宜侯府最近笑话多着呢,岂止这一桩?”
“他府上的大姑娘年前回京议亲,据说举止轻浮,又相貌丑陋,险些没将侯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侯夫人好心为她寻了教养嬷嬷,据说还是宫中的老嬷嬷。她竟将人气跑了!就是几天前的事情,如今在世家间都传开了。”
“说她上不敬长辈,下不睦兄友,半分教养也无!”
王贺璋听了这话不由皱眉,抬眸看了一眼聂相宜的神色,却只听得她冷笑了一声。
那些人的议论仍是没有停止,“这样的姑娘,还回京议亲?纵使给我八十抬嫁妆,我也不敢娶啊!”
“可不是!就她这般品性,在我们族里,是嫁不出去的。”
这话让聂相宜气得连连冷笑不止,她岂是会忍让的性子?这厢刚要发作,便听得王贺璋先开了口,
“搬弄是非,巷议街谈。实非君子所为!诸位这般劣迹品行,想来是没有姑娘看得上的。”
那议论声戛然而止,倏地成了窸窸窣窣的窃窃之语,带着调侃之意,“哟!你这般维护聂家姑娘,难不成你想娶她?”
王贺璋脸几乎红得滴血,不知是与人争执气的,还是因他们的话给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