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想要打破这尴尬气氛,于是仰脸看他,轻声问道:“殿下在看什么书呀?”
她声音犹自带着鼻音,小心翼翼的,又轻又软,好似小猫遇见陌生人后喵呜一声的试探,让谢知只觉自己心上好似也被挠了一爪,兀的发痒。
他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
只见他捏着书卷,连头也不曾抬起,声音冷淡,“自然是你看不懂的书。”
聂相宜顿时泄了气,嘴巴撅得能挂起一个葫芦,小声不满嘟哝道:“少瞧不起人了……”
但她的确不喜看书,话本除外。
这点似乎是遗传了她的外祖。外祖沙场征战多年,放肆桀骜,并不是皓首穷经之人。
在鄯州时,外祖也曾为她找来夫子教习功课,只可惜夫子在上头之乎者也,她在下头昏昏欲睡。
她刚回京城那日的接风宴,还为此闹了笑话。那时聂元苇与诸位世家贵女们提议玩飞花令,在场诸人皆是出口成章,只有她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来。
自此,京城人尽皆知,永宜侯府嫡长女聂相宜,是个胸无点墨的绣花枕头。
她气鼓鼓地撅着嘴,鼻尖里轻轻哼了一声,决定暂时不要和谢知说话了。
谢知似乎轻轻扬了扬唇,又像是错觉般很快抿了下去。
聂相宜在马车里百无聊赖,一边无趣地揉搓着衣角,一边盼着凌竹能快点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终于想起了凌竹的声音,“殿下。”
聂相宜眼眸瞬间亮起,掀开帷裳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惊喜地看着他,“凌竹大人!你回来了!”
凌竹被吓了一跳。
他回来复命,不见聂家姑娘,本以为是她先行回府了,不想帷幕撩开,那姑娘竟言笑晏晏地看着他,眸色在灯火下格外璀璨。
这不啻于活见鬼了。
殿下的马车何时允过其他女子同乘?
“凌竹大人,雪墨找到了吗?”她的眼中满是希冀,仿佛连拒绝的话都让人觉得不忍出口。
凌竹忙躬身,一板一眼地回答,“不曾。永宜侯府附近所有街巷都找遍了。”
那双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这样啊……”她像是强打起精神,“有劳凌竹将军了,我自己再找找吧。”
说罢又转身看向谢知,“今日多谢殿下出手相助,等找到了雪墨,我带着它再向殿下道谢。”
这番话虽是微笑着说的,可她眼中满满的失落,都快溢出来了。
谢知看着她下了马车。
“聂姑娘。”凌竹见殿下对她不同,便开口叫住了她,“若实在找不到,姑娘可以在街角巷尾放上一些雪墨平时玩的藤球、布条一类的东西,有它熟悉的气味,或许它自己便回来了。”
这话似乎又给了聂相宜一丝希望,她弯眼轻笑,声音里带着雀跃,“多谢凌竹大人!”
见她逐渐消失于夜幕之中,凌竹回到马车前候着,却总觉得似乎有一道沉沉目光不知从何处而来,盯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谢知放下了手中书卷。即使聂相宜已经离开,那股独属她的清香依旧久散不去,扰人心弦。
他皱了皱眉,“凌竹。”
“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