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伸手将她从箱笼中抱出,她想是累极,只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又靠在谢知肩头睡了过去。
谢知取下她掌中攥着的衣衫,正欲放回箱中。
忽地,一方粉白的手绢从衣衫的内里飘摇而出,晃荡着无声落地。谢知的目光凝在那方手绢之上,嘴角轻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收起手绢,转身抱着聂相宜上了马车。
东宫,谢承忻听着莫九的复命,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莫名的轻笑,“那姑娘竟是聂家的人?”
“正是。听说安西大将军对她极是溺爱,连亲孙女也比不上。”
莫九迟疑了片刻,“聂大姑娘,原是贵妃准备,赐婚于您的。”
“我虽未见过她,不过想来,也只是个骄纵轻狂的世家小姐,不娶也罢。”谢承忻踱步到殿中的博古架旁,目光久久凝于一张漂亮的白玉面具之上。
他伸出苍白的指尖,仔细摩挲着那张白玉面具,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九道:“只是如此一来,若是便宜了三殿下……”
“便宜?”谢承忻嗤笑了一声,“为着昔年晋王之乱,如今父皇最忌讳皇子相争。”
他轻咳了一声,“裴家倒也罢了,到底没什么实权。谢知已掌握神策司大权,若再与安西大将军有所瓜葛,你猜,父皇会不会疑心于他。”
“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是看见他抱着聂姑娘出了宫门么。”谢承忻抬眸看了莫九一眼,语气平淡,“将这消息传出去便是。”
聂相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昨夜发生的事,宛如一场旖旎的梦,迷蒙得如同罩着一层轻纱,摇晃之间只能记起谢知那漂亮的、白玉一般的指节。
腰间的酸软让聂相宜转瞬便红了脸。
她抱着被子地蜷缩在床上,越是羞于去想昨夜情状,便越是在脑中清晰可见。
她是如何缠着谢知,谢知又是如何顶着那张冷漠禁欲的脸,伸出手来帮她……
“啊!”她甚至想要尖叫出声,以平复内心烦乱的喧嚣。
“姑娘!”含絮见她醒了,忙凑上前来,眼睛里满是喜色,“昨夜姑娘酒醉,是殿下亲自抱着姑娘回来的呢!”
聂相宜像只鹌鹑般将脑袋蒙进被子里,声音有气无力,“别说了……”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知了……
含絮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又说道,“殿下还嘱咐了,若有人问起姑娘,便说姑娘酒醒后自己回了府,旁的一概不用提及。”
“知道了……”被子里的声音沉沉闷闷的。
什么叫旁的一概不用提及?谢知是在暗示她,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聂相宜瘪了瘪嘴,脑中却因这话不由自主胡思乱想起来。
她一边劝说自己谢知是为自己的清誉着想,一边却无可抑制地患得患失。
昨夜,好像仅
是一场酒后的荒唐。
早知道不喝那酒了!
她不舍得埋怨谢知,只撒气般重重地锤了一下枕头,“若叫我知道是谁下的药,我定要叫你好看!”
如此无所事事,消磨去半日辰光,聂相宜便听得门房通传,世子夫人钟灵玉来了。
“快请进来!”
钟灵玉刚一进门,便见聂相宜身着家常衣衫,乌发如瀑散开,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
“你一个人在这府中倒是逍遥自在,连发髻也懒得梳。”
她玩笑着坐到聂相宜身边,这才发现她神色怏怏,不由得担心问道:“可是宿醉有些难受?”
聂相宜不好言明,只讪讪点了点头,“喝过醒酒汤了,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