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当真是受够了……”
江写也看不得这些,她自认不是什么正义之人,可却有最基本的人性。看到这些人受苦,心里也不好受,她们本应该是宗门子弟,受人敬仰。如今却圈在这人间炼狱,供妖物享用。
她于心不忍,便从怀里摸出几张符纸递给叶轻蕴:“贴在妖物身上,可让其沉睡。切记,只能用于秋水境之下的妖物,秋水境之上会变成废纸。我只有这几张,你拿去吧。”
见到这些符纸,犹如看到了希望一般,叶轻蕴忙将其捧在手中,“多谢。多谢。”
眼看叶轻蕴心满意足地从暗格回到隔壁房间去,江写也松了口气。也是自己大意,竟没发现那地方还有暗格。而她也必须给叶轻蕴一些东西,要不很难让她平息下来,到时候就是每日无休止地通过暗格来找她了。
翌日,江写从修炼当中醒过来。睁眼便瞧见坐在案前喝茶的宵明,见她醒来,侧眼瞧去。
“不急于求成,境界稳固,不错。”
这话江写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恐怕是心里最急于求成的那个了。
“咳咳师尊称赞,愧不敢当。”
宵明收回眼:“阵法今日便可大成,我要驱动阵法,你切记待在屋里,若出了事端”
“弟子也去!”
这次宵明几乎想都没想,摇头道:“不可。”
“可我独自在这儿待着,不如跟师尊一起来得安全。”江写又道。
“不可。”
她语气生冷,似是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见状,江写想了想,拍拍胸脯道:“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自己,好好待在这屋里,不叫师尊操心。”
听她所言,宵明唇角含着一抹笑意。驱动阵法时,她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分心。在这时期,若江写出了什么事,也无法及时赶到。
如此,也安心了许多。
这九层炼妖阵威力消耗甚大,但也是唯一最适合对应月竹楼局面的阵法。宵明不能不做,也不得不做。夜间最喧闹时,她站在阵眼处,伸出手掌,继而两指朝掌心划去,刹那间,那白净细腻的手掌上出现一道血痕,血液顺着手掌淅淅沥沥滴落在阵眼处。
宵明阖上双眸,仅剩下的单手置于身前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接着,脚下的阵法忽而散出丝丝光亮,而宵明额头上也逐渐出现一层薄汗,身体中的灵力宛若被吸走一般,形成巨大漩涡。手中鲜血直流,叫人瞧了不免恐惧。不一会儿工夫,她脸色便苍白了几个度。
这阵法极其考验布阵者的境界修为。其实若她如今在离火境大乘期来驱动此阵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吃力。
不过她自己心中有数,区区一个阵法,还吸不干她。
宵明咬着牙,那单薄的身形此刻宛若雪松般,矗立于山间屹立不倒。直到那阵法逐渐亮起微光,在瞬间又暗淡下来,宵明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身子。
“师尊!”
江写从楼上一跃而下,搀扶着宵明。从方才开始,她便一直用“临”在楼上注意着宵明的动态。她虽将气息隐藏,阵法隐匿,但不知为何,她却很轻易寻找到了宵明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作为师尊的尊严,宵明并不想在弟子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可刚被那阵法吸取了近九成的灵力,此时也由不得她了。倏地,她心间一阵绞痛,手猛然捂住胸口,那绞痛不减反增,似乎要将她生生疼死过去一般。
宵明自觉喉咙一甜,竟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喷出来的鲜血洒在地面上。江写看着宵明嘴角沾染着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又瞧见她那沾满鲜血与划破的手掌,不由得心中一紧,出了身冷汗,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意。
“师尊,你何苦将自己弄成这样?”
如今的情形,也是宵明不曾预料的。她本以为凭着宵明的能力,灭了这儿无非是弹指挥间。可却没想到她自己也需要如此费力。
宵明自觉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却强撑着不准自己睡着。毕竟在这险境当中一刻都松懈不得,睡过去可不行
那心脏处还在隐隐抽痛,似乎在警醒着她。宵明扶着江写的手臂,强撑着直起身子,抬手将唇边鲜血擦去。却看见江写红着眼,那张未褪去稚嫩的面庞上显露着焦急不安。她还年幼,身为师尊职责所在,便是在她羽翼未丰之时护她平安。沉吟片刻,宵明抬起那瘦得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江写发顶上,轻抚了抚。
“为师是在赎罪。”
那人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浅笑,宛若冰山融化般叫人温暖意外,却又显悲戚。
——
“师姐,你说师尊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三生门内,谷筝百无聊赖地捻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一旁的卫芷溪正在揉面,随口答道:“定是事情还未处理完,又或者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吧。”
谷筝又叹了口气:“江写不在,我可当真无聊。”
“不是有我陪你,还无趣?”卫芷溪侧颜笑看着她。
纵然有大师姐陪着,可也是一日一日修炼着剑法,谷筝早已没了先前的兴致和激情,只觉枯燥乏味。对上卫芷溪的视线后,她起身笑着走到其身边,将那菜篮子拿过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