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珩漫不经心的提起崔令容一直都在刻意规避的旧事,语气和心情都泰然,一点也没有崔令容猜想中的那样愤恨和抵触,对家奴身份的厌恶。
难不成是她一直会错了意?
可他为什么刚开始一见面对自己会是那番态度?
她想要弄清楚他对崔府,对那三年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
于是鼓起勇气的追问下去,她直接换他的名字:“庾珩……你当年在府上觉得如何?你觉得我对你又如何?”
庾珩手指接过一棵树上落下来的翠叶,被风吹着,在他的指尖悠悠地打着转。
他看着那被自己掌控着的叶子语气不变:“在崔府上所做的差事,是是我先前十几年来做过最轻松的。”
也是最有期盼的。
崔令容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竟然不是对崔府不满,那难不成是对她?
她细细回忆起来,除了当年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让人深刻一些外,后面的两三个年头,他们好像很少有交集的时候,他大多时候都沉默的像一道影子,站立在花圃里的一角
况且当年府上的人全部都夸她宽厚,她的院子里还很少出现什么惩戒之事,他是从哪里记恨上的自己?
崔令容还想继续追问下去时,庾珩却下一步反问她。
“你已经问了我一个问题,那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
他的神情严肃,崔令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会很重要,她一定不能胡乱作答。
“……我想问你当时为什么…”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缄默着低下头。
过了一会,崔令容以为他不再会说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带了破釜沉舟一般的决绝勇气:“你那时对我真的连半分感情都没有吗?”
崔令容微微吃惊,这一句不算复杂的话,却异常难解,她真的有很多时候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这样一副口吻,活活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那三年她对他的印象大多时候都是淡淡的,直至听到他离开的消息时,才有一些不知名的惆帐。
那份惆怅,直到现在还仍旧有些印象。
她看向他,只见他眸子里沉沉的,
锁定猎物一般,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刮起了一阵风暴。
她不确定是他是不是想要这个答案。
而且……她还隐隐品味出来一点,他似乎…喜欢自己的意味。
想来想去,崔令容还是表现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你想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感情?”
没想到她这一问,将庾珩直接惹得眼眸里的风暴化为怒气,那里终于是下起了数九天寒的冰雪,夹杂着呼啸的寒风。
庾珩将握着她的手甩开,冷笑一声:“崔令容,你确定还要和我装傻到何,我喜欢你,你却是拿我当傻子耍。”
没什么感情,就没什么感情,直截了当的承认他都未必有此刻生气。
她竟还如此反问自己,他可以不去追究当年的事情,她却并非无错,竟如此理直气壮。
他情绪一时难以平复,余光只要看见他的身影,怒火就忍不住的往上升,他心中快呕出一口血来。
庾珩将她丢在身后,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崔令容在他撒开手的那一刻,一只手撑在地面上才没有倒下去,不过手掌传来火辣辣的刺疼感也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更让人不舒服的还是他。
他传达过来的情绪太纷杂。
他喜欢自己,她其实这两天已经有隐隐约约的感知到一些,她给不了他任何的回应,装作什么都未察觉一般,也暗自希望他永远不要挑拨。
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的就说出口,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戳破。
他是看出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看破不说破生气,还是因为当年她没能对她生出深厚感情来而生气?
情之一事,从来都太过复杂。
这两件事她觉得自己并无过错,她已经有了齐昭,她和齐昭两情相悦,她的心一半在自己身上,另外一半就在齐昭身上,再难分出寸尺给另外一个人了。
当年他在崔府做家仆的时候,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夺目的地方,她对他的关注也不多,哪来的感情?
她甚至觉得他不应该跳那个悬崖的,落到了水里,把脑子泡的更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