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人临走时丟给李有德一吊铜钱。
“这是『补偿,散给那些峒人野民,够他们买两斗糙米了。”
李有德瘫坐在树桩上,看著满地狼藉。
远处的南洋上,几艘掛著黑帆的船影若隱若现。
近来海寇愈发猖獗,官府却只顾著搜刮,连水师的战船都拿去走私胡人的香料了。
风里飘来渔妇的哭腔,唱的还是去年那支《荔枝嘆》。
“宫中美人一破顏,惊尘溅血流千载。”
“洛阳相君忠孝家,可怜亦进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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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子唱完,早从欢快唱成了悽厉。
不远处的官道上,又一队车马扬起烟尘。
看旗號是去採办珍珠的,要给京都新封的贵妃做耳坠。
远处忽然传来哭喊声,是邻村的王老汉。
他家的甘蔗田昨天刚被征去“充作军粮”,说是北疆打仗要用,可谁都知道,那些甘蔗最后都进了粮商的仓库。
邻村的阿婆,在抢被税吏拖走的耕牛。
田埂上的流民啃著树皮,眼珠直勾勾盯著荔枝园里掉落的果子,像一群饿疯的野狗。
李有德突然想起上个月颱风过境,河堤决了口子。
官府收了三次賑灾银,却连一袋沙袋都没送来,倒是城里的粮商把米价抬了三倍。
流民堵在城门口啃树皮,官差们却忙著把粮食往自己粮仓里运。
说是要修河堤,银子收了三次,河工却饿死了一半。
连孩子们都知道,遇到穿锦袍的就跑,那些人比山里的老虎还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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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司中。
陈皓核完最后一本贡品帐册时,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
陈皓指尖捻著一颗岭南的珍珠。
月光透过窗欞落在他腕间的银链上,漾起细碎的寒光。
贡品册子上的硃砂笔已经凉透,他却迟迟没有合上。
盼望著,盼望著……
圣皇的七十华诞终於要来临了。
圣皇华诞来临的前夕。
北疆传来了一件大喜事。
“北疆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