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留下!哪也不去!跟著您干!!”
绝大部分村民激动得面红耳赤,挥舞著手臂,发出震天的吶喊,如同潮水般涌向负责登记的武士方向,爭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剩下少部分的一些人,也並非要走,而是被周围狂热的同伴急切地推搡著、催促著:
“快!快回去!把东大人的话告诉村里的所有人!”
“叫上村里的其他男人!快来!都来筑城!有大米饭吃!还有工钱拿!”
“快去啊!告诉大伙儿,新城主带著好日子来了!!”
被催促的人们用力地点著头,转身挤出人群,拔腿就朝著各自村落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们要把这如同天籟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刈谷!
堀秀重默默站在喧腾的人群边缘,望著眼前这副前所未见的热火朝天景象,望著那一张张被希望点燃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滚烫的热流堵在了他的心口,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甚至,他的眼眶都有些莫名的酸胀。
忽然,他耳边传来东信义低沉而又带著些许戏謔的笑语:“怎么?还在为刚才被我训斥,心里憋著闷气呢?”
“不……不是的。”堀秀重猛地回神,转头便看到东信义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他有些狼狈地別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指著沸腾的人群,喃喃问道:“我只是……只是在想,大人您说的那个民心……就是这样?”
“是,但也不全是。”
东信义的目光越过喧囂的人群,投向深邃的夜空,声音变得很轻,轻得如同拂过旷野的夜风,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清:
“减租减赋,钱粮授民……这些都不过是权宜之计,是撬动民心的槓桿。”
“真正的长治久安之道……是要让这境川两岸的每一个百姓,从骨子里都明白:跟著我东信义,跟著我们东氏,流的每一滴汗,出的每一分力,都能结结实实换来仓廩里的粮食,换来妻儿身上的新衣,换来看得见摸得著的丰年,换来一条……充满希望的生路!”
“这才是能扎根万代人心的基石!”
堀秀重身躯如遭雷击般猛然一震!
他呆立在原地,嘴巴微张,脑中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一时竟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回应这番振聋发聵的道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用苍老却充满力量的嗓音,悠悠地唱起了一曲乡谣:
“镰刀弯弯哟……割不尽满田愁……”
调子古老而又质朴,带著三河大地特有的苍凉与坚韧。
紧接著,第二个声音接了上去:
“扁担颤颤哟……挑著日月肩上走……”
然后,是第三个声音,第四个声音……越来越多的声音唱响了起来:
“……汗水浇透哟……黑黑的三河土……”
“……盼个明主哟……换它个朗朗新天……”
那质朴悠扬的调子,越来越响,越来越齐!乘著晚风,在刈谷城深邃的夜空下,在无数颗被重新点燃希望的心头,盘旋著,迴荡著,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