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练剑,我做错了吗?我又做错了吗?”他说着说着,声音像被哽住了,用手揉了一下眼睛。
和泉守兼定抓住了那只揉眼睛的手,把它拉到一边,然后他做了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他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审神者的眼角。他尝到了苦涩又咸的泪。
“为什么?”长久的无言后,和泉守兼定问他,其实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到了这种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和审神者,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类人。
“……我是武士,而且,”因为想起往事,审神者的目光里满是怀念,“我许过愿的。”虽然已经不会实现了。但是,请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他站起来,走过去将木刀拾起来,握在手中。和泉守兼定没有再拦他,他看着审神者,好像也看到了一些被自己丢弃掉的东西。审神者执着的并不是属于刀剑的时代,也不是武士的身份。即使已经被命运抛弃至此,仍然支撑着他的,和泉守兼定猜想,那可能是尊严,可能是信念,也可能是已经破灭掉的梦。
审神者看了看手中的木刀,又看了看手背上的伤疤,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直视这里的伤。他没有逃避,也认清楚现实,但他多少,还是会感到恐惧。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累,会痛,会难过。
他把木刀移到左手,重新用另一只手握住它,陌生的感觉带来一丝不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确定地望向和泉守兼定:“如果我换一只手,重新再练,你愿意陪着我吗?”
“真是……”和泉守兼定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么多的悲伤和脆弱,却也看到了那颗属于武士的强大的心。
“真是服了你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搬运完毕,安心咸鱼(躺
lofter的id也是鱼和魔术师,会先更在那里,此外可能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碎碎念和小段子偶尔有提前偷跑的番外ww
审神者拉开手合场的门,心里有小小的期待,放轻的脚步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惊扰到本丸其他人,更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心情了。忐忑不安地提出那样的要求,本以为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令他意外的是,和泉守兼定却同意了,约定每个夜里都会在手合场里陪他练习剑术。几天下来,他的左手也从最开始的连刀都握不稳,到可以慢慢尝试挥砍的动作了。
“和泉守先生?”审神者看着窗户边上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今晚的月色很黯淡,男人的背影不是很清晰。审神者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木刀,一边走过去,一边继续出声询问,“你等很久了吗?”
却等来一阵沉默。审神者愣了一下,本能地开始警觉,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停下了脚步。
审神者听到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主殿”。
明明是平静而温和的声音,在他听来却像是发自地狱一般恐怖。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撞到了架子,碰撞发出的声响在深夜的手合场里听起来十分突兀。
他看着一期一振转过身,还是那张熟悉的,曾令他心动过的脸。其实光线很暗,他看不太清,但他早已把那张脸的轮廓、五官、甚至是看自己时的眼神,通通记在了心里。他记得这张脸上致死的温柔,也记得他伤害自己时决绝的残忍。再愚蠢的猎物,落入陷阱也会开始挣扎,而自己因为对方名为爱的谎言,毫无知觉,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主殿?”一期一振像是担心他撞疼了似的,上前一步就要过来扶他。
“别过来!”审神者提高声音,却仍掩饰不了其中的颤抖。
“……好,我不过去,您不用怕我。”一期一振放柔了语气,像是在安抚。说完以后,他在内心自嘲,曾经那么依恋他喜欢他的人,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全是他自作自受。
审神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期一振。他有很多话想问他,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问他自己到底有什么错。
他一直以为自己该是麻木了的,对于外界再多的伤害都无所谓了的。在经历过无数个噩梦般的白天黑夜,在两度被爱的人亲手将刀送进胸口,在所有珍视的、守护的东西都被人不屑一顾抛入尘土里之后,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可是这一刻,再次见到一期一振,他根本无法做到冷静。他才知道,他原来每时每刻都在痛着,习以为常并不意味着感受不到,何况是已经渗入骨髓、从不曾停止过的疼痛。这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根本不允许他有片刻的安宁。
太多的感情一下子涌上来,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审神者像被抽干了力气般,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主殿……”一期一振见他不说话,心底更加不安,审神者若是能冲着他发火、打他骂他,都能让他心里好受些许。他将温柔得快流淌出来的目光放在审神者身上,对面的人嘴唇失去血色,慌乱的眼神正四处躲闪。他的身形看上去更加单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似的。想到这里,一期一振生怕惊扰了他,小心万分地开口询问,“您的伤……”
他看到审神者听到这话以后浑身猛地一颤,握着木刀的手抖得更厉害。想到他如今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一期一振只觉得快被悲伤和心痛压得喘不过气。他很想……走过去抱抱审神者,像以前那样抱着这个会对自己笑的少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向前迈出了几步。察觉到的审神者慌忙抬头望过去,望见了付丧神眼里的万般情绪后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