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审神者的伤势有了些许的好转,白天清醒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本丸里一直以来紧张的气氛好像终于得到了缓解,那些自从审神者失踪以来就眉头紧锁心不在焉的刀剑男士,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人类的身体比起付丧神还是脆弱许多,药研藤四郎在一次晚间换药之后,再一次向门外守着的刀剑男士们汇报情况,说是一定要小心照顾,并且最少也得再卧床一个月。
这天的近侍是山姥切国广。作为本丸的中立派,他不在之前寝当番的名单上,和审神者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对于出阵以及近侍的职责,倒一直是勤勤恳恳,也因此得以被火灾发生后看谁都疑神疑鬼的三日月宗近信任,安排当这一天的近侍。
他端着药进屋,却看到审神者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正在穿外出的衣服。他的右手显然还不能用,单凭另一只手穿起衣服要麻烦许多。
看到山姥切进来,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有一个很小弧度的勾起,这个极浅的笑容让付丧神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以至于一瞬间忘了要问他怎么就下床了。
“山姥切国广吗,你可以帮我一下吗?”审神者对着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艰难的穿衣动作。
“……您怎么起来了?”好在这位一向冷静的刀剑男士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和药研藤四郎的忠告。
“啊,睡得太久了,想出去走走,”审神者又笑了一下,看上去心情轻松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正好出门有点事情。”
山姥切国广听了前半句,以为审神者是想在院子里散散步,刚要沉下脸把药研的话复述给他听,却听得他后半句的意思,愣了三秒,直接抬高声音——“您要出门??”
不知是哪个守在门外的付丧神把听到的话飞快地传遍了本丸,等到山姥切国广实在看不下去动手帮审神者换好了衣服后,卧室的门“唰”地一下被拉开了。
以三日月宗近为首的几名付丧神已经在门外严阵以待,如果加上出阵和远征而未能赶来的刀剑男士,人数该会更加可观。小狐丸的身上还有被打翻的油渍,他本来正在厨房里跟烛台切光忠讨教厨艺,想着给审神者煲汤补补身体,结果听了飞快跑过来的今剑的传话,直接就扔了手里的锅。烛台切光忠慢了一步,也跟着赶了过来。
“绝对不可以。”三日月一脸不容商量,心底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来亲自守着对方。
“主人的身体还不适合出门。”太郎也是神色坚决,另一边的次郎点头表示附和兄长。两位大太刀分别守住了门的两侧。
“审神者这么不听话,可真是伤脑筋。”髭切在一旁故作忧伤地叹气。
“主……主公大人要是觉得关在屋子无聊的话,我可以陪您聊天解闷,”今剑总算鼓起勇气说了出来,顺便还拉过一旁的爱染,“爱染也是这么说的!”
山姥切国广看着赶来的众人,总算松了口气,毕竟他不用一个人面对这让他为难的局面。他把披风向下拽了拽,以自认为符合“仿品”的姿态,安静地融入了背景中。
“我真的是因为有事情要去做。”审神者看着付丧神们。
“不管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主人的身体重要。”小狐丸难得地对着审神者摆出如此强硬的姿态。
“我的伤已经快好了,出门也没有关系。”
“才没有!药研昨天不是这么和我们说的!”鲶尾藤四郎急着打断他,可惜兄弟这会去了远征,不然也会赶来阻止审神者。
“你们……”审神者看了看众人,深吸一口气,“你们也想囚禁我吗?”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他们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没有人问过审神者被一期一振囚禁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希望审神者能忘记这件事情,然后他们还能像以前相处。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不是……”三日月宗近又陷入了这种无力的状态,好像他自以为的所有见识和手段都失去了作用,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审神者怎么办。
“我会带上近侍山姥切国广,你们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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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事情还是演变成了这样。山姥切国广叹了口气,再次把披风向下拉了拉。
“不要对我这个仿品有什么期待。”
审神者像没听到一样走在一旁。他走的很慢,脚下虚浮,才短短的一段路,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的状况远没有他方才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好。
“喂,你……”山姥切国广看着他一个踉跄,连忙伸手扶住他,“都说了叫你在屋子里躺着啊!”这个人,果然之前是在强撑着吧。
“抱歉啊,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虽然不想,审神者还是不得不把一部分重心靠在了山姥切的身上。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去找他,”审神者说,“去晚了我担心会来不及。”
“他?他是谁?”
“压切长谷部。”
他们先路过的是隔壁本丸。那座本丸的大门半开着,门口站着一个少女,山姥切国广本来只是随意地一瞥,却一下子无法移开视线。该怎样形容那个少女呢?即使以付丧神漫长的生命来看,那也是足以让无数人为止失色的容貌。
肤色白皙,鼻梁高挺,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部以下,穿着华贵的唐服,衣摆处精致的刺绣栩栩如生,一副平安时代贵族小姐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