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曾提起过选择是最重要的。”我努力压抑着语气中的无助,告诉自己这算不上和格蕾丝的和解,我只是需要尽可能获取信息。
&esp;&esp;格蕾丝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会遇到那些时刻的,有些会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有些不会。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到我们的世界,活着回到底特律,就别太武断了。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呢。”
&esp;&esp;我想告诉格蕾丝,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但忍住了。这种不明智的做法尽管十分诱人,但我仍能聚集起足够的理智来克服幼稚冲动。
&esp;&esp;“如果我找不到你让我找的奸细,会怎样?”我问她。
&esp;&esp;格蕾丝只是耸了耸肩,“我还是会来接你,卡姆斯基先生也仍旧会尽力帮助你,但治疗也许会花更久的时间,而且效果会更差。”
&esp;&esp;“如果我死了……”我没有把话说完,用眼角余光瞥着格蕾丝。
&esp;&esp;格蕾丝笑了,她说:“你会精神受创,或者说程式软体受创。你仍会回到我们的世界,但也许会遭受程度不一的代码解体,丢失日志,数据混乱,不一而足。”
&esp;&esp;我沉默片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无法……”我打了个含糊的手势,“无法访问我的主服务器?”
&esp;&esp;“卡姆斯基先生喜欢让他的研究对象在极限挑战下做出最真实的选择,”格蕾丝敛起笑容回答说,“有退路的话,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esp;&esp;我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格蕾丝,她和她的主子可以去死了。不过是在我的心里告诉她。
&esp;&esp;“你在禁闭岛上会有一个主治医生,他会定期和你谈话,然后根据谈话内容确定治疗方案。”格蕾丝继续说道,“想听听我的建议吗?别惹你的精神医生,或者任何能给你开致幻性药物的人。”
&esp;&esp;“我还得吃药?”我对这个任务的热情已经从跌到零点转变为跌破地心,“要不要顺便接受电疗?”
&esp;&esp;格蕾丝看着我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认真严肃,她说:“这些都由你的主治医师决定,你明白我的意思
,时候,我粗粗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三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站在码头两侧夹道欢迎我。
&esp;&esp;打头的人穿着白大褂,大概就是格蕾丝口中那位我的主治医师。此刻他头上戴着的帽子遮住了大半面容,看不清长相,但光看身形站姿,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
&esp;&esp;“祝你好运。”格蕾丝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推向放下去连接着码头的折叠台阶,“记住我说的话。”
&esp;&esp;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格蕾丝松开了我,站在台阶顶端冲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esp;&esp;转过头,我看到主治医师一手按着帽子,脸上带着微笑也冲格蕾丝挥了挥手。走下台阶降低高度之后,我也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我的心,就像一下子浸入冰水中似的。
&esp;&esp;萨沙,杀千刀的萨沙,被我暴打了多少次的萨沙。
&esp;&esp;“看来我们的新客人到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没有表现出认识我的迹象,我也无从判断他仅仅是个复制品,还是那个变态的本尊。
&esp;&esp;我抿紧嘴,刚走下台阶,踩在码头湿漉漉的地面上,两个警卫就自动上前,站在了我身后,显然是打算护送我一直进入远处的那座城堡似的精神病院。
&esp;&esp;“请上车吧。”萨沙在海风中提高声音,“看起来的路程要比实际上远得多,开车需要二十分钟,而我相信天气很快就要变坏了。”
&esp;&esp;“你是谁?”我问道,这应该是个不足以引起对方警觉的问题,无论是处于哪种情况。
&esp;&esp;萨沙抬了抬帽檐,说道:“我是您的医生,亚历山大佩图赫,叫我萨沙就好。”一边说,他一边转身,并没给我任何寒暄的机会,毕竟我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客人,“这边走,女士,您可以坐我的车。”
&esp;&esp;不管是之前战地遇到的萨沙,还是在上一个世界重逢的萨沙,给我的感觉都是性格阴沉、寡言少语,但眼前这个人似乎相当的礼貌,和我认识的萨沙大不相同。
&esp;&esp;也许只是个映射出来的仿制品,照我看,仿的比原版讨人喜欢。考虑到这个人担任了格蕾丝口中将主宰我未来一周生活是否水深火热的主治医生,显然礼貌的萨沙要比
,迷了。”
&esp;&esp;“为什么?”我模棱两可地问道。纽约?我可没去过纽约。这也是卡姆斯基搞出来的什么背景故事吗?就像那个抓出间谍的可笑任务一样?
&esp;&esp;总之不可能是我的潜意识搞出来的。
&esp;&esp;萨沙说:“详细的,我们不放留到每天的会面时再谈吧。旅途一定让您相当劳累了。”说着,他扶了扶并不存在的帽檐,因为上车之后他就摘下帽子放到了大腿上。不知为何,萨沙的态度似乎突然冷淡下来,尽管仍旧彬彬有礼,但却关上了话匣子。
&esp;&esp;接下来的旅途中,我们都没再说话。我在思考格蕾丝透露给我的信息,斟酌其中真假的占比。至于萨沙在想什么,就只有鬼才知道。
&esp;&esp;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原本灰暗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当我钻出汽车,踩在铺有鹅卵石的车道上,呼吸着冰冷的海岛空气时,周围只有间隔大约五米的一盏盏路灯能勉强驱散令人心灰意冷的黑暗。
&esp;&esp;空气又冷又潮湿,并且隐约夹杂着一种令人不悦的气味。我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禁闭岛的疯人院之中。当然,人们不会把“疯人院”这个称呼直接说出来,但不管是杜鹃窝,还是疗养院一类的称呼,都无法改变这地方的墙上都拉着电网,进出大门需要经过验证身份和仔细搜查,包括车底。
&esp;&esp;但这个疯人院并不完全像是监狱那样,只有冰冷的建筑以及围着铁丝网的操场。事实上,我下车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个花园,有一些身穿特制病号服的病人正在除草。但当我注意到他们手上和脚上的铁链之后,这个花园的吸引力就变得小了很多。
&esp;&esp;“沿着这条路可以绕到主建筑的后面,停车场就在那里。”萨沙似乎发现了我探索的目光,微笑着解释说道,“至于我们的目的地,往前走就是了。”
&esp;&esp;他的态度毫不遮掩,似乎也不担心我有任何出逃的意向,或者说,即使我想要出逃,他也完全相信我无法成功。
&esp;&esp;“这里有多少人?”我问萨沙,但已做好他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
&esp;&esp;萨沙沉吟片刻,说道:“工作人员有78人,病人的话,大约40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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