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对不住,琼娘昨天发了热,我家里一阵慌乱。”祝泽寧当爹之后稳重了几分,下巴上还蓄起了一层短短的胡茬来。
宋亭舟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琼娘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
祝泽寧眉飞色舞,情绪高涨,“你带来那个小郎中,医术真是不错,我家琼娘这么些年一直体弱,看了多少郎中也不见什么起色,阿寻小郎中竟然说能调养过来!”
宋亭舟也为他高兴,“那再好不过。”
三人进屋落座,祝泽寧的话向来比吴昭远密集,“兰娘让我问问你,让他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成不成。”
宋亭舟替他们俩斟茶,“只要阿寻愿意即可,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祝泽寧挤眉弄眼,“这个阿寻什么来头?不会是你房里人吧?”
“泽寧。”宋亭舟语气有些重。
吴昭远扯了祝泽寧一把,“你可真是口无遮拦,如今景行是我们好友,不与你计较,你若在外也如此行事,早晚会栽了跟头。”
宋亭舟蹙紧眉头语气认真,“若是別的话,我也不会如此,你知道我与晚儿之间容不得旁人插足,还说这些话来刺我。”
祝泽寧双手合十,诚恳求饶,“是我嘴碎我的错,景行別和我计较。”
祝泽寧性格开朗,爱交朋友,这些年就是在京中衙门里上值的时候和同僚喝过几回酒,什么也不敢干,更遑论说纳妾了。这回確实是脑子一抽就调侃起宋亭舟来,正好触及雷区,嚇得半天也没敢吭声。
吴昭远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问宋亭舟道:“你今日入宫可还顺利?”
宋亭舟起身给吴昭远和自己各斟了一盏茶,没理会祝泽寧,“还好,陛下多有赏赐。”顺利还是顺利的,只是陛下的话让人揣摩不透。
“上两任顺天府尹的死讯呢?”吴昭远追问,这件事才是要紧的。
宋亭舟轻轻转动茶盏,眸子里涌动著什么,“刑部还在查案,尚未有结论。”
被无视的祝泽寧急切道:“那你就这么上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浅薄地嘆息声隔著茶碗传了出来,宋亭舟平铺直述著圣上在文华殿里的话,“只要尽职守份,自然有圣上的龙威庇护。”
祝泽寧和吴昭远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宋亭舟安慰他们的话还是认真的。
吏部把宋亭舟叫回来著急,但人到了之后反而不催促他立即上任,接下来几天宋亭舟不是去祝家吃饭,就是三人再一同去吴家彻夜长谈。
京中耳目灵通,他们说起朝中的事都是点到为止,不敢深聊,便聊聊各自的经歷。
宋亭舟这些年阅歷丰富,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无奈他话少,一段惊心动魄的经歷也是两句话概括完毕,让祝、吴两位听眾听上去总觉得略显敷衍。
五日后,可能是觉得宋亭舟已经歇了过来,吏部来人通知他明日便可赴任。
他的官服工部也已经製造完成,五梁冠,赤緋袍,黑色皂靴。同他知府官袍没什么太大区別,只是胸前的补子换成了上下对飞的孔雀,色彩鲜明,绣工精湛,同普通人家的绣衣,確实有极大差別。
以皇宫为轴心,顺天府位於皇宫以北的北城区,与中宫大门正处於一条直线上。离拾春巷不近,骑马最少也要一个时辰。
清早宋亭舟在家里用了饭出发,雪生和陶家三兄弟常伴其左右,宋亭舟官职越高,对於属下分派的权利就越大。
他当下需要先去衙门熟悉公务,再將几人安插起来。
骑马至顺天府所在的北宫街,街道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候了一干下官,加一起比普通府城至少多了一倍有余。
府丞是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带领下属的一名治中、六名通判等犹犹豫豫的上前询问:“可是宋亭舟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