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回了一礼,“你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先在家休整一晚,明早你师兄带著你去下乡公婆坟冢前祭拜吧。”
就算孟晚不累,林蓯蓉夫妇这般憔悴,孟晚也不好说现在就去乡下,应了下来,带楚辞蚩羽在林家的一间客院住下。
林家现在的情况很矛盾,一面宅子里的孝布和白灯笼还没拆下来,僕人们在宅院中穿梭的时候,几乎没人敢大声交流,整座宅院的氛围肃穆又沉重。
但另一方面,这次项芸林易的葬礼,除了林易的门生来往弔唁之外,他们的亲属、林蓯蓉与柳氏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项芸女儿怀恩伯爵夫人林蓯蕙一家,再加上刚到的孟晚和没到的聂二夫郎,將三座的院落塞得满满当当。
也幸好孟晚没带多少僕从来,不然还真安排不开。
孟晚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林蓯蓉,然而现在並不是好时机,柳氏把他送到小院里,孟晚与她敘了几句家常,“大嫂,怎么不见萱娘?”
柳氏愁苦的脸上神色减缓,“萱娘有了身子,早早就回了京城。”小姑娘十七岁就嫁人了,好在夫家也是京城人士,母女俩一年还能见上几面。
当年萱娘成亲的时候,孟晚虽然因为离得太远没能回京送嫁,却给小姑娘添了不少的嫁妆,柳氏承他的情,因此对孟晚还算亲厚。
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柳氏打点,两个儿媳毕竟年轻。临走前孟晚问她:“大嫂,不知怀恩伯爵夫人可在?我是不是要去过去见礼?”
柳氏语气无奈的说:“她確实是在家里住著,连带著儿子儿媳都在,但说了不愿旁人打扰,你还是別去了,我一会儿吩咐人过去说一声你到了就好。”
她这小姑子心高气傲,林氏族人都瞧不上,孟晚真要是过去问安,被她冷待就是他们林家的不是了,还不如她去通通气,不想见乾脆不见好了。
孟晚同样不是真心想去,只不过他与项芸有这份师徒情,怀恩伯爵夫人的地位又在那儿,他不好半点表示都没有。有了柳氏这番话,起码孟晚的不去也挑不出错处来。
晚饭是林家的下人端到小院里来的,虽然是在林家,但又不是林蓯蓉亲自下厨给他做的饭,孟晚该小心一样得小心。
“小辞,你试试有毒没。”孟晚指著桌上的饭菜问。
楚辞拿出他常年浸泡特殊药水的银针挨个菜试毒,確认都没问题三人才坐下吃饭。
清燉豆腐、清炒白菜、白菜燉豆腐。
凉拌胡瓜、凉拌水芹、凉拌茄子。
蚩羽撇了撇嘴,想哭,他是鶓寨里最好的猎手,无肉不欢。没想到在路上吃的简单可以理解,来了扬州还要吃素。
孟晚给他夹了一筷子豆腐,“忍忍吧,等回了西梧府,我给你燉猪蹄、蒸螃蟹。”
孟晚自己也没滋没味的吃著饭,他倒不是像蚩羽一样馋肉,只是心里有事,吃什么都不香。
楚辞放下筷子將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片刻,然后拿起筷子给孟晚每样菜都夹了一点,手上比划著名,“多多吃一些,身体才康健。”
夜里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响,水滴拍打院子里草的声音扰人清梦,孟晚在黑暗中闭目轻嘆,明天可能去不了乡下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林蓯蓉院里的小廝就过来稟告,说是今天雨势太大,不好进山,过两日等山路不太泥泞的时候再去不迟。
反正葬礼已经错过了,確实不差这么几天,这两天林家的客人来来往往,都是从远处赶来的,若遇到携女眷一起前来的孟晚也要过去作陪。
他一身白衣,不添任何首饰也比旁人夺目,跟在柳氏两个儿媳妇身边好像是林家的哥儿似的,见到的女眷都要问上两句,得到答案是项芸的小弟子就没话了。
无他,太不出名。眾人只是隱约得到风声说他嫁了个外派出去的官员,多年没有回京,並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名作。
也只有京城参与了三年前御书房朝政的官员,才有幸得见过孟晚真跡。除此之外还有林蓯蓉放到林家族学里的一幅昌平水患图,被与项先生的几幅画作排在一起,当作传家之宝,供后人传阅。
因此说孟晚不出名,当日殿上的高官暗自想收藏他两幅画却不得门路。
若说他出名,孟晚这个名字只怕也仅在岭南好使,寻常人確实不得而知。
因此他虽然因为脸长得出色被人多看两眼,倒也没人想主动搭理他,乐得他轻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