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司郎中说不出话来,京官本就比地方官便利的多,更別说是岭南那一片,歷来都是发配流犯的地方,別说是同知了,就是知府总督,他也不去。
“林大人,下官也不想,但你们礼部交代出话来了,下官也很难办。”文选司郎中手指朝上,示意是礼部的高官掺和了进来。
林蓯蓉已经是礼部二把手了,比他还权势大的,不就是尚书吴巍吗?
林蓯蓉眉头紧锁,“只是小辈间的小小纷爭,何至於如此狠毒竟毁人前途。”
“可能还是我连累了宋进士啊!”外头又走来一人。
文选司郎中一看,竟是都察院的副御史王瓚,忙上前见礼,但心中不免嘟囔,每三年一次的新科进士派官吏部是最热闹的,没少有人送礼打听,但也没像今年这般接连被上官敲打。这宋亭舟究竟是何许人物?连最铁公无私的都察院都来了人。
林蓯蓉也没想到王瓚会过来,不解的问道:“王大人所言何意?”
王瓚来之前是调查过林蓯蓉与宋家的关係的,可以说宋亭舟虽然无关轻重,但掺和进世家之爭,从踏入盛京起便一直被人暗中关注。
吴巍定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在这档口对吏部施压,將宋亭舟派遣到岭南去。
是吴墉案背后的推手他暂时不得妄动,这才拿宋亭舟一个小进士出气。
“林大人可还记得年前昌平前任知府罪臣吴墉?”
王瓚稍一点拨,林蓯蓉就明白了关键,宋亭舟是昌平的人,又是在那个节骨眼上进京赶考,恐怕和揭发吴墉有著重要关联。
吴墉姓吴,这两年鹤棲吴家在朝堂上许久未见新人,每损一个都减少了他们对朝堂的掌控。
乐意见到这一面的自然是皇室的人。
林蓯蓉抿死嘴唇,“原来宋家已经被盯上了。”这样一来翰林院是不成了,留在盛京反而被人掣肘。
“但岭南是不是也太过偏远了!”
王瓚意有所指的说:“廉王背后的定襄国公不久便要班师回朝,这天怕是要被各路霞云铺盖,远一点未必有坏处。”
他话锋一转,又突然对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文选司郎中道:“但雷州府確实不行。”
文选司郎中没想到问题还是回到他这儿,“但吴大人那儿下官確实没法交代啊!”
王瓚身为御史,最爱乾的就是为难人的事,“李大人可要想好了,吴大人官威是大,但林大人和我却也不是吃素的。”
林蓯蓉为官清廉,从没干过拿官威压人的事,不习惯的往王瓚身后站了站。
文选司郎中都快哭了,左右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从自己的桌案上四处翻找,终於拿出两份文书出来。
“西梧府呢?地处云府与东广府之间,辖下共五县,有个赫山县的县令辞官了,正好让宋进士补上。”文选司郎中眼巴巴的看著两位上官。
“位置是比雷州府强,但只是个知县?”林蓯蓉不满,若是盛京周边,七品的知县倒是正好,但岭南那种地方,知县就有些不够看了。
王瓚眯起眼睛拍板,“既然地方偏,那官职就要大!”
文选司郎中眼前又是一阵迷糊,哪次新科进士派官不是先从七品做起的,就是状元郎在翰林院也只是从六品啊。
便是地方偏远,也不能越了规矩去,不然別说眼前的高官打压了,自家尚书大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只能苦哈哈的解释,“大人,不是下官故意给宋进士派至七品,两位大人也是知道我们吏部也是有规制的,下官实在是不敢胡来。”
王瓚阴阳怪气是有一手的,他道:“不敢胡来怎么將人派遣到岭南去了呢?感情李大人的规制不在吴大人身上用,只欺负我和林大人这样的寒家薄族吧。”
文选司郎中擦汗的帕子都被汗水浸湿两条了,他愁眉苦脸的又跑去翻看文书,没一会又是捧著文书过来,“两位大人请看,西梧府的同知年近甲,快要致仕了。宋进士可先到赫山县上任个三年两载,等西梧府同知致仕后,他便可连升几级补了这五品同知的空缺,这样是可行的。”不然哪儿有一上来就是五品六品的,可饶了他吧。
林蓯蓉还是有顾虑,“那万一到时候西梧府同知不愿致仕呢?”
他爹便是到了古稀之年才从翰林院致仕回乡,对年龄来说,只要你做得好,朝廷是没有硬性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