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浑身暖透,感激涕零:“多谢——-你们是第一个请我看天的人。”“
明月道:“莫哭,莫谢。往后你便是我俩的至交好友。”
少年重重点头,终於展露久违的笑容。
立於一旁的李修安轻轻掌:“说得好。”他原只是恰好路过。
清风、明月喜道:“师弟何时来的?怎不做声?”
李修安莞尔:“方才路过,恰闻二位师兄高论。师兄能说出『但见前方光明,莫究过往”这样的话来,近来道心確通明了许多哩。”
清风闻言大喜。明月道:“这等话我也说得出来!”
李修安笑道:“我知道。二位师兄確非昔日可比,道心精进甚多。”別的不提,单是学会换位思考、体恤他人,便已是长足进步。
少年忽然热泪盈眶,朝李修安扑通跪倒,即首道:“恩人!大恩无以为报,唯有永铭心中,日夜感念真人与诸位之德!”
李修安忙扶起他道:“前番已谢过了。正如二位师兄所言,不必如此多礼,自在些才好。”
清风、明月頜首:“师弟所言甚是,顺心顺意,自在不拘多好。”
少年摇头,曙片刻,终於鼓足勇气道:“不,不——-此番与往日不同。只怕往后道谢的机会不多了,我—我打算近日便离开此地。”
三人闻言皆论。
李修安温言劝道:“不必急於决定。那三位都尚在观中,待你心寧神静、学有所成时,再议不迟。”
清风、明月齐齐点头。清风轻拍他肩,眉道:“你且实话实说,是否因留在此地反令你不自在,才出此言?”
少年急急摇头:“不,不!不是的—这里极好,大家亦极好,我从未如此安心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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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忙问:“只是甚么?莫顾忌,说出来大家也好商议。即便无法,我俩还可去求师父。”
少年面红耳赤,如犯大错般低头盯著地面,轻声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实是不祥之人,会—会连累你们的。”
三人一愜。清风、明月对视一眼,忍不住噗笑出声来。少年恨不能將头缩进衣领。
李修安知其误会,解释道:“莫要多心,他二人绝非嘲笑。你这般担忧实是杞人忧天,还记得家师的话么?在五庄观,天地三界无人能伤你,自然亦无人能害到我们。
明月拉起他冰凉的手,又拍了拍他肩:“看来你还不晓得家师在这三界的名望。我告诉你:家师乃地仙之祖,神仙之宗;三清四帝是故友,九曜星君是晚辈,元辰天尊是下宾。莫说你不祥,便是煞星降世又何妨?”
“再者道经有云:上善若水。心地善良便是祥瑞之人,反之方为不祥。你这般勤勉良善,怎是不祥之人?从前所受之苦那是他人之恶,岂能算在自己头上?”
明月出言极其谨慎,生怕触及他伤心往事。
李修安、清风皆頜首称是。少年激动道:“果真如此么?”
明月拉著他手欲往大殿去:“我等虽亦是太乙玄门,但从不拜三清四帝,多年来只拜天地。我带你去大殿一看,见了『天地”二字便知。”
说罢拉他出了厨房。刚跨门槛,少年忽驻足,先对明月一拜,转身又对二人作揖,第一次微笑道:“谢谢你们,谢谢诸位,谢谢仙长与仙观所有人甚是抱歉。其实我记得名字,只因怕你们唤我,才谎称忘了。吾道號一一溪明。”
三人微笑赞道:“好道號,我们记住了。”
明月復拉他往大殿行去。
清风望二人背影道:“师弟,记得待会请教师父,看能否解他心结,了一桩因果。”
李修安道:“我晓得哩。”
眾人早斋过后,齐集大殿听师父讲经。一如当年李修安初来时,镇元子亦容他四人旁听。
明月见少年极是专注,持纸笔认真记录,便轻拍李修安,低语道:“你看溪明,可像当年的你?你未入门时,也是这般旁听的。”
李修安微微頜首。自那夜观察后,他发觉少年身上不仅有守明的影子,亦有自己当年的模样。
唯一不同便是年岁一一李修安入观时已三十有二,可谁又知他自十八岁便立志求道,至真正拜入师门时,这条路已走了整整二十年。
讲经既毕,李修安留步未去。
镇元子却先开口道:“徒儿,是为那少年之事罢?他確来自洛阳。若细说起来,与你倒有一丝渊源。待他日心静之后,你可带他再往洛阳一行。无论他最终作何抉择一一是留洛阳,或返五庄,
但使他真心做回自己,一切皆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