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凡对着桃林恭敬一拜,随后转身离去。这一日书院又送走了几十年前那位引起轰动的女夫子。一众学子看着那道青衫一点点远离,在其即将消失之际,突然整齐的行君子之礼。“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汲汲风云起!”林不凡脚步一顿,回头,望向众人。夕阳将人影拉的老长,金灿灿的光芒却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经久不散。这里面还有数人曾提出刁钻问题为难她,如今脸上却多了几分真诚。背后的青山书院无言,但那声声钟鸣似在做无声的告别。林不凡认真回礼,同时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扶摇不懂这些文人的弯弯绕绕,哪怕青山书院的浩然正气也没让他增加半点文墨之气。不过他会照猫画虎,看着自家老大行礼,连忙有模有样的朝众人回礼。直到走出帝洲,扶摇才问出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老大,为何那院长要让你离开?”在他眼里,自家老大领悟浩然正气,连异象都出现了,这种人才难道不该留吗?林不凡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书院是静心读书之地,我的心不静,所以……”“院长让我离开,因为那里已经不适合我了。”或许以后再难遇到如书院这般心思纯净之地,那桃林的主人心中具有大爱。三生有幸能遇如此良师益友,他名孟九思,北离界最后一位大儒。扶摇似懂非懂,照他的理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地之大,却有一种无家可归之感。林不凡走走停停,一路走来,光顾着修行,错过了太多美景。在书院的几十年,天天被浩然之气滋养,竟也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大乘后期修为,曾几何时,听闻此种人物,如蜉蝣见天。云梦城,东荒边陲小城。一处酒楼内,林不凡和扶摇临窗而坐。突然日月倾倒,星辰遮天,两人同时抬头向外望去。一股的剑气划破云层,直冲苍穹。“那是天剑宗方向。”一道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中踏青云而上,立于万丈虚空,飘飘若仙人下凡尘。“是剑仙苏慕白,他想做什么?”许是天道故意显化,所以青云之上的身影格外高大,很快被众人看清。“传闻这苏慕白,乃天下剑修之首,百岁入大乘,千岁渡劫,此后自封剑意万年整。”“再出剑时,已融合九种不同剑意,只差一步便能登顶剑域之境。”“可他却不满足,仍想融合更多剑意,殊不知,九为极致,乃天道定数。”“凡夫俗子想要逆天,简直痴人说梦,所以有人说,他废了。”似苏慕白这种人物,酒楼中自然有人对其生平经历如数家珍。林不凡以往也只知道苏慕白很强,连皎月道人都十分在意。如今才知晓他年少时这么逆天,这修行之路,简直妥妥的位面之子。“你这话不对吧,苏剑仙乃天剑宗万年一遇的剑道奇才,不弱于古史上记载的任何剑仙。”“当初他以无敌之姿立压整个北离,整个龙榜都差点被其颠覆。”“那位可从来都不是废人!”酒楼中自然有崇拜苏慕白之人,连忙出言反驳。步入中年的苏慕白反而没有其年少时惊艳,这也是天下剑修心中的意难平。因为天剑宗学门之位真的比不上他执剑肆意江湖、力压天下生灵那般让人惊叹。先前在轩辕家族时,便有人说过轩辕昊天来天剑宗参加庆典去了。所以,那位应是已经放下执念,成功凝结剑域了。林不凡日光紧盯青云之上,她知道,那位曾经震撼北离界的绝世剑仙……回来了!突然,苍穹之下的人开口,声音传遍整个北离界。“吾苏慕白,自六岁起握剑,而今已两万六千三百九十六年。”“此一生,身无长物,唯有一剑。”“可卫己,护人,摘星,抹月。”“亦可搬山,填海,镇妖,除魔。”“今日,便用手中三尺青锋,开天!”他的声音淡然,不急不缓。相比于翻滚的万道法则,他的语速并不快。奇妙的是,话音落下,每一句都伴随着大道宏音,仿佛天道将其拱卫在其中一般。而后,一道剑光浮现。于黑夜中,如此辉眼,仿佛天地间只剩那人身影。剑气纵横,扶摇之上,化作一道开天之光斩下。酒楼中众人的呼吸近乎凝滞,皆目不转晴地看看那一剑。在这道剑光面前,月落星沉,就连黑暗都被压制。如清晨破晓的朦胧之光,照亮了世间万物。此刻,无论境界为何,观之皆内心渺渺。恍惚间仿佛看见剑光中有一方世界,天地万物自这一剑而始。苍茫万物,何等渺小!可蚍蜉尚能撼树,蝼蚁为何不能开天?剑光划过,似是将天都分成两截。苍穹像块破布一样被斩开,露出一道漆黑的裂缝。这一剑,惊艳了世间!只一眼,众生见到了真正的星空。那缕微光,已经十万年不曾照耀在北离界了。自此方世界被封,日月更替,星辰漫天,皆为假象,乃天道演化。有人喜极而泣,正欲直上云端,离开这困人的牢笼。可眨眼间,那裂缝又闭合上了,碧空如洗,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愈合的速度太快,连苏慕白都未来得及反应。一切异象皆缓缓消失,他也没有再出剑。天地间只留一声满是遗憾的长叹,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开天……失败了!林不凡也忍不住惋惜,不是苏慕白不强,而是封锁北离界的力量太强。再加世界壁垒本身的阻拦之力,开天,谈何容易!可她未来所走之路,便是今日苏慕白所行之事,真的能成功吗?“稳固心神,莫要被他人影响,他做不到之事,末必你做不到。”伏仙空灵的声音传出,顿时将林不凡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一人一兽悄无声息的离开酒楼,一路西行。:()青衣不可敌,一剑入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