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被他骂得火起,双枪猛地一顿,枪尖扎进青砖半寸:
“你这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禀明王头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悉听尊便!”张清昂起头,阳光照在他脸上,竟有几分慨然之色,
“我张清生为东昌将,死为东昌鬼,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众人见劝降无望,皆沉默下来。
王进站在堂门口,望着廊下那个宁死不屈的身影,终究是挥了挥手:
“罢了,将他押入死牢,好生看管,莫要折辱。”
张清被兵卒拖拽着离去,口中兀自骂道:
“梁山贼寇,休想让我张清屈膝!我便是做了刀下鬼,也要看你们这伙逆贼,如何被朝廷荡平!”
骂声渐远,忠义堂前只剩日影西斜。
吴用望着张清离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羽扇:
“这张清铁骨铮铮,倒是条汉子,只可惜……”
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长叹。
夜色漫过东平府的城楼时,王进立于忠义堂前,望着街巷里渐次亮起的灯火。
酒肆的猜拳声、货郎的吆喝声混着孩童嬉闹,竟比东昌府最盛的节庆还要热闹几分。
王进指尖叩着栏杆,想起白日里张清那副宁折不弯的模样,忽然哑然失笑——
自个儿穿到这水浒世界己近三年,从最初在史家村授徒,到后来被逼上梁山,这一路收服的人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三十六天罡里,武松初见时虽带着三分野性,可听他说透了阳谷县官场的龌龊,当即就纳头便拜;
李逵那般混不吝的性子,也只消一场痛饮,听他说要让天下穷汉都能吃上饱饭,便喊着“哥哥说啥都对”;
便是那心高气傲的呼延灼,经过智斗连环马,攻破火炮营,保全祝家庄壮丁,放马坪谷口义释,也终究叹服归顺。
七十二地煞更不必说,就连史文恭这等硬茬,曾头市一破,看了梁山严明的军纪和宽仁的政策,那句“各为其主,战死非罪”刚出口,史文恭便掷了枪,道“愿效犬马”。
祝龙三兄弟更不必提,独龙岗被围时还放言要“剿尽贼寇”,见他分了一半粮仓给庄户,又请了先生教村里孩童念书,三兄弟当夜就拆了庄门的拒马,跪地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