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看了看张清身后的龚旺和丁得孙,将张清拉到一边,表情为难地说道:
“我东平府城中,最近陡生变故,情况复杂,还请张都监海涵,恐怕无法出兵。”
张清眉头微蹙:
“董都监这是何意?某带的是朝廷兵马,又有枢密院公文在此,难道还信不过?”
“非是不信,实在是人心叵测。”董平叹了口气,为难地说道:
“不瞒张都监,程太守死前留下话,说梁山贼寇诡计多端,怕是会冒充朝廷兵马赚城。”
董平看一眼张清身后整齐的兵马,道:
“某也不敢断定公文真假,不如张都监只身入城,到府中由程太守幕僚验看公文,商议合兵之事,城外兵马暂且驻扎,如何?”
张清身后的龚旺、丁得孙刚要反驳,却被张清按住。
张清打量着城上的守卫,见都是东平府的旧部,心里便有了数,冷笑道:
“董都监是怕某带兵马进城?也罢,某便信你一次。”
说罢,张清翻身下马,将长枪递给丁得孙,摆摆手道:
“你二人看好大军营寨等候,某去去就回。”
“记住,没有的手令,大军不可轻动!”张清叮嘱完,便要跟董平走。
董平见张清果然中计,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都监爽快!请随某来。”
张清跟着董平入城,一路只见街道干净,百姓虽有好奇,却无惊慌,心里不禁有些纳罕——这东平府,倒不像是刚遭了变故的样子。
张清随着董平步入太守府,果然见正厅设了灵堂,程太守的棺椁停在中央,黑漆描金,肃穆庄重。
棺前香烟缭绕,程婉儿一身素白孝服,鬓边插着白花,身后跟着几位同样披麻戴孝的女眷,个个面带戚容,见有人进来,便垂首拭泪,模样哀戚。
堂下还站着些穿官服的吏员、戴方巾的商贾,都面色沉郁,似是真心悼唁。
张清见状,忙整了整衣袍,按礼制对着棺椁拱手行礼,三拜之后才首起身,转向程婉儿问道:
“程小姐节哀。不知太守大人究竟是如何过世的?前日我离东昌府时,还听闻太守身体康健……”
程婉儿抬起泪眼,声音哽咽,按着事先编排的说辞泣道:
“张都监有所不知……三日前夜里,一群梁山贼寇不知怎地潜入城中,摸到府里行刺。家父虽奋力抵抗,却终究年迈,被那伙贼人用毒刃所伤,不到天明便……便去了……”
程婉儿说着,泪水又滚落下来,引得旁边女眷也跟着抽噎。
张清眉头紧锁:
“竟有此事?东平府守军何在?”
“贼人来得突然,又会些邪术,悄无声息就摸进了内院,”程婉儿哽咽着续道,
“家父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说,梁山贼势大,硬拼必败,不如暂且挂起他们那‘替天行道’的大旗,假意归顺,让贼人放松警惕,再等朝廷援军来救……”
“城中百姓和官员都是知情的,故而才装作无事,实则人人盼着都监您带大军来,为家父报仇,为东平府除害啊!”
张清听得连连点头,再想起入城时见到的“替天行道”大旗,以及百姓虽平静却藏着惊惧的神色,顿时全然信服,长叹一声:
“太守大人用心良苦,张某明白了。小姐放心,此次我与凌州兵马同来,定要荡平梁山,为太守报仇雪恨!”
程婉儿连忙敛衽下拜:
“全仗都监大人了!”
一旁的董平见戏演得逼真,暗自松了口气,忙上前打圆场:
“都监一路辛苦,先请偏厅歇息,容某安排些茶水,再与你细说合兵讨贼之事。”
张清点头应下,目光扫过灵堂,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偏厅内早己设下茶案,王进、林冲、吴用三人分坐两侧,见张清进来,皆起身拱手。
董平忙上前端详:
“张都监,这几位是程太守生前最倚重的幕僚,如今府中事务暂由他们协理,合兵讨贼的事,正好一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