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蕫婉秘境”二楼后窗,扈三娘正对着铜镜轻匀脂粉,耳尖却支棱着听着街面动静。
铜镜里映出扈三娘眼底的焦灼,指尖蘸着的胭脂在颧骨上晕开个小小的红点,倒比平日添了几分急色。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急促又带着股怒气。
扈三娘手一顿,胭脂笔差点戳到脸上,猛地推开半扇窗,夜风卷着脂粉香扑了出去,正看见董平一身便服,怒冲冲从太守府侧门出来,腰间佩剑的穗子被风扯得笔首。
身后跟着两个亲兵,看那架势,显然是闹翻了。
“走了!董都监平安出来了!”
扈三娘转身就往楼梯跑,珠钗在鬓边叮当作响,刚描好的眉梢都飞了起来。
一楼柜台后,王进正慢条斯理地用布擦拭着一杆精致的银簪,听见楼上动静,抬头便见扈三娘奔下来,裙裾扫过货架,带落了两盒香粉。
“怎的这般慌张?”王进放下银簪,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董平出来了!”扈三娘喘着气,眼底闪着光,
“看那样子,定是识破了程万里的诡计,怒冲冲的,怕是要去找场子!”
王进嘴角微微一扬,指尖在柜台面上轻轻敲了敲:
“我就说程万里那点伎俩瞒不过董平。倒是曹磊那厮,果然按捺不住,把董平请去了太守府。”
原来,前夜三更时分,曹磊那身影鬼鬼祟祟溜进太守府,恰好被从胭脂铺后巷查探消息的扈三娘撞个正着。
扈三娘见曹磊脚步急促,袖口鼓鼓囊囊似藏着物件,回去便跟王进说了:
“那姓曹的深夜入府,定没好事,怕是与董都监有关。”
王进闻言,眉头便没舒展过。
第二日天刚亮,王进便换了身青布短打,揣着串铜钱在府衙附近踅摸。
果不其然,辰时刚过,就见曹磊穿着簇新公服,满面春风地往都监府去,不多时竟陪着董平一同出来,看那热络模样,分明是在邀宴。
“宴无好宴。”王进冷笑一声,转身便往兰香院走。
这李瑞兰是东平府里的“消息树”,三教九流的事经她耳朵过一遍,总能咂摸出些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