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敲过,韩滔站在营寨东南角的瞭望塔上,望着天边残月隐进云里。
怀里的火折子揣得发烫,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铁环碰撞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草料场那边隐约传来马匹不安的刨蹄声,他知道,那包巴豆粉己经发了力。
子时三刻的梆子刚落,韩滔摸出三支火把,“嚓”地擦亮火折子。
火苗舔上浸过油的麻布,“噼啪”燃起三团橘红的光,在黑夜里像三颗跳动的星。
韩滔举了片刻,见东南方的黑暗里似有黑影一闪,便吹熄火把,转身顺着塔梯滑下去,靴底沾着的火星在草上留下几个焦痕。
三十里外的青石岭,戴宗的神行甲马刚解下,便一头撞进王进的中军帐。
“天尊哥哥!韩将军得手了!东南角三支火把,错不了!”
戴宗跑得急,额上的汗珠子砸在地上,溅起细尘。
王进正对着沙盘推演,闻言猛地首起身,案上的令旗被带得飞起来。
“好!”王进抓起一支令箭拍在案上,
“戴宗,再劳你一趟——速去东北山坳,叫鲁智深带步军即刻南下,卯时前务必合围官军西翼!”
“得令!”
戴宗刚要转身,又被王进叫住。
“告诉鲁提辖,留一条西南方向的口子,别逼得太紧。”
王进的手指在沙盘上的官军大营周围画了个圈,“咱们要的是活口,不是尸山。”
戴宗脚不点地地去了。
王进再抓令箭:
“林冲听令!”
帐外的林冲应声而入,丈八蛇矛斜倚在肩头,甲叶碰撞得脆响。
“末将在!”
“你率五千步军,从官军左翼的芦苇荡迂回,卯时三刻发动攻势,只许佯攻!”
王进在沙盘上点了点,“记住,见了韩滔、彭玘,尽量留活的。”
“林冲明白。”
“余下人马随我来,正面强攻中军!”王进将最后一支令箭交给身旁的吴用,
“史文恭、花荣、索超守寨,护住青石岭后路,谨防官军反扑!”
众将齐声领命,帐外顿时响起甲胄摩擦、马蹄踏地的声响,像春雷滚过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