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哪里是不信任,分明是早就防着韩滔了。
韩滔翻了个身,腰侧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里的寒意——硬闯马厩这条路走不通了。
但那巴豆粉总得送进去,不然怎对得起暗中托付的人?
韩滔盯着帐顶的破洞,眼珠转了几转,一个新念头慢慢冒了出来:
既然明着来不成,不如……
想通了关节,韩滔反倒松快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刚亮,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震得他猛地坐起身。
是马蹄声,不是零星几匹,是成百上千匹战马同时踏地,混着铁甲摩擦的铿锵、士兵的呼喝,活活像座移动的山岳压了过来。
韩滔披了衣冲到帐外,校场上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三千连环马己列成方阵,每三匹马为一组,马身裹着厚铁甲,只露西只蹄子和眼睛,马与马之间用铁链锁着,铁链上还挂着锋利的倒钩。
骑士们也身披重铠,手持长枪,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鹰。呼延灼立马阵前,一声令下,号角冲天而起。
“喝!”
方阵猛地向前推进,马蹄踏得校场尘土飞扬,铁链拖动的“哗啦”声与马蹄声绞在一处,震得地面都在颤。
前排的战马低嘶着加速,铁甲反射的晨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能撞碎眼前的一切阻碍。
韩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恰好一阵风卷着尘土扑过来,带着马汗与铁甲的腥气,狠狠灌进他的口鼻。
韩滔眼睁睁看着方阵变换阵型,时而如铁壁合拢,将模拟的“敌军”围在中央;
时而如利箭穿杨,铁链碰撞着甩出残影,枪尖的寒光连成一片,离得百步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撕裂空气的锐劲。
这哪里是马队,分明是一头披着铁甲的巨兽!
韩滔喉头动了动,后背竟渗出些热汗。
从军多年,见过的精锐不在少数,却从未被如此强烈的压迫感攫住——
那是千锤百炼的杀气,是铁与火淬出来的威慑,是只要冲起来就无人能挡的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