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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神域例会(第2页)

“因果……”荼蘼神君重复着这两个字,琉璃般的眼眸中仿佛有极细碎的冰凌凝结,“本君并非在乎你被何因果所累。”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方才更添了几分寒意,如同浮黎境至深的冰泉,“而是提醒你,身为一界之主,所言所行,皆与万千生灵命运相连。你今日种下之‘因’,无论出于何种考量,来日结出之‘果’,皆需由你与你治下生灵共同承担。若因一时权宜,引入不安之契,他日酿成更大祸患,波及三界平衡,届时……便非你妖界一域之事了。”

“神君思虑周全,扶砚感佩。然,妖界初定,百废待兴,首要在于‘止戈’与‘整合’。北境疆域辽阔,部族纷杂,赤猊王统御多年,根基深厚。若强行以武力征伐,纵能取胜,妖界元气亦将大伤,万千生灵涂炭,此绝非智者所为,亦非神域乐见之‘稳定’。”他略微停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故而,怀柔招抚,分化整合,方为上策。联姻,便是此策之关键一环。这也是本尊身为万妖之王,权衡利弊后,为妖界长远计,所行之‘政’。”

她缓缓抬眸,迎上扶砚灼热而痛楚的视线,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却比万载玄冰更刺骨:

“本君过问此事,是为了提醒你承担,并非因你扶砚一人……妖神既以‘政’论之,本君便以‘责’相询。身为一界之主,你之抉择,关乎亿兆生灵命途。神域职责所在,需确保任何可能影响三界平衡之‘政’,其潜在后果皆在可控之内。你引入赤猊势力核心人物,看似稳固,实则亦将北境内部之积弊、之野心,一并引入权力中枢。此非‘整合’,而是‘并蓄风险’。他日若因此‘风险’失控,酿成更大祸乱,波及人界乃至动摇归墟屏障,届时,妖尊可能承担此‘政’之后果?神域又当如何自处?是继续坐视,还是不得不介入干预?”

她略微停顿,“于本君而言,昔日浮黎境种种,是为偿还白泽因果,亦是遵循娲皇遗志,庇护可能影响平衡之‘变数’。因果既清,更是无需回首。如今你为妖界之主,便是这三界芸芸众生中,需被纳入规则考量、需被提醒其行为边界与责任的……一方主宰。”

芸芸众生。

这四个字,她再次说了出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如同最终的审判,将他与她之间那仅存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彻底斩断。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映照着星辰轨迹、却唯独映不出他此刻撕心裂肺的眼眸,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所有积压了百年的炽热情感,都在这一刻,被这盆名为“芸芸众生”的冰水,浇得彻底熄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沙哑,带着无尽的自嘲与悲凉。

“好……好一个‘芸芸众生’……好一个‘职责所在’……”他喃喃着,“既然这因果已‘清偿’,本尊便是死在这权谋倾轧之下,葬身于妖界烽火之中,也是理所应当,不必劳动神君此刻再来过问,再来提醒什么‘承担。”

再抬起头时,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只剩下属于万妖之王的、冰冷的平静。他抬手,一道鎏金的请柬自他袖中飞出,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属于妖神的力量波动。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公式化的客套,“十五日后,万知林,本尊大婚之典。此乃请柬,望神域众神……赏光。”

“妖神大婚,缔结两姓之好,于妖界安定,确有裨益。”

她用清冷无波的语调,送上了堪称神域典范、却也最为疏离客套的祝贺:

“本君以浮黎境主神之名,祝妖神与雪姬夫人……”

她的声音在这里有一个极其微妙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若非扶砚全神贯注,几乎要错过。

“……琴瑟和鸣,永缔良缘。”

“琴瑟和鸣,永缔良缘。”

这八个字,从她口中说出,不带丝毫暖意,不掺半点情绪,如同神殿穹顶之上永恒流转的、冰冷的星辰轨迹,规范,准确,却遥远得隔着重峦叠嶂。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广袖微拂,一点清光自袖中飞出,轻盈地落向扶砚面前,与那悬浮的请柬并列。

那是一枚玉佩。

玉佩形制古朴,材质非金非玉,通体呈半透明的霜色,内里仿佛封存着一缕凝而不散的月华,散发着精纯而温和的三光元炁,一看便知并非凡品。玉佩边缘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只在中心隐隐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材质融为一体的浮黎境印记。

“此乃‘凝心玉’。”神君的声音随之响起,依旧是那平淡的叙述口吻,“随身佩戴,可宁心静气,稳固神魂,于修行略有助益。权作……贺仪。”

“多谢神君厚赐。”他收回手,将玉佩握入掌心,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不等例会结束,她便自神座上缓缓起身。月白的神袍曳过冰冷的地面,径自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神殿侧方的偏门。

就在她与扶砚擦身而过的瞬间,衣袂带起的微风中,扶砚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细针,再次刺入凝滞的空气:

“神君厚赐,扶砚拜领。”他指尖摩挲着那枚入手温凉、内蕴清光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此玉既能‘凝心’,又可固神魂,恰可助我……日后与夫人琴瑟和鸣时,心无旁骛,不起波澜。”

他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掠过她清冷绝尘的侧颜,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毕竟,神君曾言,‘芸芸众生,我亦其中之一’。既是众生,便该有众生之相,沉溺红尘,耽于情爱,方是常态,不是么?”

这话语,已不仅是自嘲,更是带着尖刺的反问与试探,将他心中积压的怨怼与不甘,赤裸裸地摊开在她离去的路径上。

荼蘼神君离去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那停顿短暂得如同错觉,若非扶砚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几乎无法捕捉。她没有回头,甚至连侧首都无,只是那原本平稳流淌的月华清辉,似乎在她周身凝滞了那么一刹。

随即,她清冷无波的声音传来,比方才更添几分凛冽,如同浮黎境深处亘古不化的寒冰:

“妖神既明众生之相,更当知‘在其位,谋其政’。”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回荡在空寂的神殿边缘,“私情易惑,公义难衡。望妖神……莫要因私废公,徒令妖界众生,为你一时意气,承担烽火重燃之果。”

话音袅袅散尽,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偏门流转的光影之中,再无痕迹。

只留下扶砚独自立于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凝心玉”,他有被再次划清界限的刺痛,有棋局被看穿的了然,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计划得逞后却毫无喜悦的空茫。

神殿内,关于元气循环与边界防护的议题仍在继续,玄衡主神沉稳的声音主导着会议的走向。方才那场涉及因果、联姻与众生的小小风波,仿佛只是议事流程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迅速被更宏大的三界议题所覆盖。

清芜安静地坐在原本属于神君席位稍后的位置,垂眸敛目,尽职地履行着代听的职责,只是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蜷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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