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星似懂非懂,“师父,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太渊道:“首先,摈弃杂念,凝神守一,如灯照暗室,让心神先静下来。”
陆西星轻声“喔”了一句,然后重新盘膝坐下。
前三息,他脑子里还想着昨天看到的山间松鼠,杂念如沸水。
第六息,念头如溪流,心跳减缓,偶尔起伏。
九息之后,心如止水,就像是安宁的睡着了,呼吸又细又长。
太渊瞧得欣喜,心想:“这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精神状态,天生近道啊。”
一个时辰后,陆西星“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清爽,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目光活泼泼的,看什么都是满足轻松愉快。
“师父,弟子方才……是不是睡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没事,睡着了才好。”太渊看着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记住,宁慢勿急,神静则气顺。”
陆西星重重点头。
…………
自收下陆西星为徒,太渊只觉灵台一片澄澈,心无挂碍,思维运转如无滞流水,炼神境界不知不觉间又精进了几分。
这日天光正好,他兴起游走之念,便信步向山林深处而去。
踏过一片山林,忽然感觉湿气铺面,耳边传来隆隆哗啦声。
原来是到了百丈瀑布,龙潭边上。
太渊站在瀑布旁,仰头观望,随着心神活泼泼的,感觉眼前的瀑布也带上了几分鲜活之气。
“好一方百丈天瀑!”
移步到瀑布旁一块平滑的大青石上,衣袖轻拂,卷起浮尘,便随意侧卧其上。
暖阳穿过枝叶的缝隙,在他素色道袍上洒下点点金斑,伴着的草木清气,太渊缓缓合上双目,呼吸渐匀,竟沉沉睡去。
“哗啦啦——!”
百丈天瀑落下,水花四溅,水雾弥漫。
却在触及太渊身周一丈之地时,悄然分流滑落,始终沾不到他分毫。
明明没有运功,但似有一道无形屏障笼罩在太渊体表,阻止了水气侵染。
这是太渊道行境界愈发高深,天人相谐。
颇有种万法不侵的意味。
慕然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太渊体内弥漫开来,他周身的生气轻轻一晃,竟如潮水般退去,变得杳无踪迹。
仿佛死了一般,原地躺着的,仅仅是一具空壳。
而那些原本无法靠近的水气水雾也弥漫过来,悄无声息飘落,温柔地覆盖在他体表,仿佛为这具空壳披上了一层水晶衣。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太渊睡得正沉,意识如浮舟荡在清波上,朦胧间,一阵歌声似从云深处飘来。
曲调古老,带着山岚的清冽与草木的芬芳,宛转悠扬,空灵如天籁。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