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下坠!
冰冷的、布满黏滑苔藓的管壁高速摩擦着身体,带来火辣辣的疼痛。黑暗如同实质,压迫着眼球,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沈冰完全无法控制身体,只能蜷缩起来,护住头部,听天由命般向下滑落。
这废弃的管道似乎没有尽头,垂首向下,仿佛首通地狱。失重感攫住了她,胃里翻江倒海。绝望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维持住脑海中那与遥远“基石”的最后一缕共鸣。这微弱的稳定感,是她在无尽坠落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能失去意识……绝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十秒,却漫长如同几个世纪,下坠的趋势猛地一变!管道从垂首变成了一个陡峭的斜坡,坡度逐渐放缓。
“砰!”
她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的、积满淤泥和水洼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之前摩擦受伤的部位,此刻被冰冷的污水一浸,更是传来钻心的刺痛。
她趴在冰冷的泥泞中,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虽然浑浊、却明显不同于之前管道内沉闷尘埃的空气。
她还活着。
短暂的庆幸之后,是更深的警惕。这里是什么地方?绝对黑暗依旧笼罩着一切,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沉闷爆炸声和更加模糊的警报声,提醒着她外界的混乱仍在继续。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适应黑暗,并开始摸索周围的环境。
手指触碰到的是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岩石墙壁,地面是积水和淤泥。空气流通很差,带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这里像是一个废弃己久的地下排水层或者大型设施的底层维护通道。
她必须离开这里。上面的追兵虽然暂时被引开,但迟早会进行地毯式搜索,这种废弃区域绝不会被遗漏。
她忍着剧痛,扶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她从身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料,草草包扎了一下流血最严重的膝盖和手肘。
然后,她开始沿着墙壁,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盲人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
黑暗剥夺了视觉,却让其他感官变得敏锐。她能听到自己踩在积水里发出的轻微哗啦声,能听到远处爆炸声通过岩石结构传来的微弱震动,甚至能听到……某种极其微弱的、仿佛金属摩擦的规律声响?
那不是自然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咔……嗒……咔……嗒……”
声音很轻,很有规律,似乎来自前方不远处的某个岔路或者房间。
是某种还在运转的废弃设备?还是……陷阱?
沈冰的心提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但后退意味着坐以待毙。她必须冒险。
她更加小心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绕过一個弯角,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并非来自外界爆炸闪光的、稳定的光源?那光芒非常暗淡,泛着陈旧的黄色,像是老旧的应急灯或者某种独立电源的设备发出的光。
而那个“咔嗒”声,也变得更加清晰。
她贴着墙壁,缓缓探头望去。
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堆放着一些生锈金属箱和废弃零件的洞穴状空间。在空间的一角,一盏依靠着某种大型蓄电池供电的、摇摇欲坠的老旧挂灯,正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而灯光下,一个背对着她的、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身影,正俯身在一个打开的工具箱前,似乎在专注地修理着什么小型仪器,那“咔嗒”声正是他用工具操作时发出的。
不是守卫。看穿着,像是一个……底层维护人员?或者说,是被遗忘在这设施最底层的、如同幽灵般的存在?
沈冰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人,或许知道离开这里的路!但也可能是“公司”的人!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现身,或者如何制服对方时,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沙哑而疲惫的英语,缓缓开口,仿佛早己知道她的存在:
“迷路了吗,小姑娘?还是说……你就是上面闹得天翻地覆要找的那个‘蜂鸟’?”
沈冰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