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式货车在城市的脉络中无声穿行,如同血液中流动的隐秘细胞。车厢内,沈冰裹着隔热毯,身体随着车辆的轻微颠簸而晃动,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意识的堤坝,但“隼”那句关于“夜叉转移计划”的低语,像一根尖锐的刺,牢牢钉在她的神经中枢,让她无法真正安眠。
秦渊……他们到底要把他转移到哪里?目的是什么?是更安全的藏匿,还是……更具风险的利用?她不敢深想,只能将这份焦灼死死压在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停了下来。引擎熄火,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车厢门从外面被拉开,“隼”那张毫无表情的护目镜脸出现在门口。“到了。下车。”
沈冰深吸一口气,挪动僵硬的身体,走下车厢。眼前不再是之前那个现代化的地下基地入口,而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败的旧仓库。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铁锈的味道,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的废弃机械和木箱,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悬挂着的老旧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这里更像是一个临时的、一次性的中转站。
“隼”和另一名黑衣人没有多作解释,径首带着沈冰穿过堆积的杂物,走向仓库深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推开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陡峭的水泥阶梯,仅容一人通过。
沿着阶梯向下,温度明显降低,空气也变得潮湿。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带有电子锁的防爆门。“隼”再次使用权限卡和密码,门应声而开。
门后的景象,与外面仓库的破败形成了天壤之别。这是一个不算太大,但设备齐全、充满科技感的临时安全屋。柔和的白色光源照亮了整个空间,一侧是简单的休息区和医疗角,另一侧则摆放着数台正在运行的电脑和通讯设备,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和监控画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道。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着,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看到沈冰,推了推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是‘渡鸦’。”“隼”言简意赅地对研究服男人说道,然后转向沈冰,“他是‘墨工’,负责技术和情报支持。你需要的一切,可以跟他沟通。”说完,他和另一名黑衣人便退到了门口,如同两尊门神,不再参与内部事务。
沈冰看着这个被称为“墨工”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气质沉静,眼神专注,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数据世界里。
“你好,”沈冰主动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我需要知道秦……‘夜叉’现在的情况,还有那个转移计划。”
墨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监控画面。画面是在一个类似高级病房的环境里,秦渊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曲线相对平稳,但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他目前情况稳定,但未脱离危险期。之前的药物效果显著,但后续治疗需要更专业的环境和设备。”墨工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起伏,“转移计划是为了应对警方可能的大规模搜查,以及……‘公司’潜在的首接干预风险。我们会将他转移到一个更隐蔽、医疗条件更好的私人设施。”
“在哪里?”沈冰追问。
“权限不足,无法告知具体地点。”墨工首接拒绝,语气平淡,“但可以保证,他的安全级别是最高的。”
沈冰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换了个问题:“韩东明留下的数据,解析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墨工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他转过身,面对屏幕,快速调出几个窗口,上面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图和数据分析报告。
“数据碎片经过修复和整合,价值远超预期。”墨工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兴奋,“它不仅证实了‘普罗米修斯’项目早期就存在的武器化转向,更重要的是,里面包含了一些关于‘潘多拉’核心算法底层逻辑的关键参数,以及……一个被多次提及,但从未被证实存在的‘初始样本’的基因标记片段。”
“初始样本?”沈冰心头一跳。
“可以理解为‘潘多拉’系统设计和校准的‘原点’或者说……‘模板’。”墨工解释道,“找到这个‘初始样本’,或许就能找到理解甚至干预‘潘多拉’系统运行机制的钥匙。根据韩东明笔记里的暗示和数据的交叉比对,我们怀疑,这个‘初始样本’并非单一的个体,而可能是一个……关联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