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21章 安河畔的茶与旧事（第1页）

刘瞎子寻到安河边时，哑巴张正坐在他常坐的那块青石上。

面前摆着一套简陋的粗陶茶具，小泥炉里的炭火正温着一壶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气泡。

河水潺潺，带着初春的微凉气息，拂动他雪白的长须。

尽管刘瞎子脚步无声，哑巴张却仿佛早己知道他的到来，将一个洗净的陶杯放到对面，提起小壶，注入滚水，热气袅袅升起。

刘瞎子精准地在哑巴张对面坐下，将青竹杖靠在身边，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和茶香的空气，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放松和惬意。

“还是大哥这儿清净。”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份宁静。

哑巴张将冲泡好的茶汤推到他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瞎子端起陶杯，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呷了一口。

茶是山野间常见的粗茶，味道涩中带回甘，远不如他曾经品尝过的那些名贵仙茗。

但他却喝得极为专注，仿佛在品味什么琼浆玉液。

“刚从老王头和齐疯子那儿过来，”

刘瞎子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老王头还是老样子，鼓捣他那点菜地，跟个老农似的。齐疯子嘛……啧啧，身上那味儿，隔着八丈远都能熏着人，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居然还没馊透。”

哑巴张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松软的河滩上写下几个字：

“他，本性如此。”

“是啊，本性难移。”刘瞎子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语气变得有些悠远。

“说起来，当年在宁国那会儿，他虽然也跳脱，可还没这么……这么不顾形象。好歹也是个皇子私生子，虽然见不得光，表面功夫总得做做。”

他提到“宁国”，提到“皇子私生子”，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

他曾是宁国客卿，与齐子青的母亲一族有些渊源，甚至在那场悲剧发生前，还抱过年幼的齐子青。

这些过往，如同河底的沉沙，早己被时光冲刷得模糊，却从未真正消失。

哑巴张沉默着，又给他续上一杯茶。

“有时候我在想，”刘瞎子着温热的陶杯，声音低了几分。

“要是当年我能早点看破那狗皇帝的心思，或者实力再强一些，能不能救下秀姑娘？子青这孩子，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也不用变成现在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他的“心眼”能观世间之气，却终究看不透所有的因果与人心。

更无法改变己然发生的过去。这份遗憾和无力感，是他内心深处极少示人的柔软。

哑巴张再次拿起树枝，在地上写道：

“因果既定，勿念过往。他之路，他自己走。”

刘瞎子“看”着地上的字，默然片刻，终是释然一笑：

“大哥说的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劫数。强求不得。”

他顿了顿，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略带戏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