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乱流区的紫色雾霭像活物般翻滚,数据艇悬在绿色光芒前,船体裂痕里渗出的淡蓝色数据流,正被周围死寂的意识体悄悄吸食。林默攥着胸口的硬盘,指尖能清晰摸到小薇刻在外壳上的细小齿轮纹——那是她十三岁生日时,用美工刀一点点刻上去的,说“这样就能和爷爷的实验日志配成一对”。
“不能停在这里。”渡鸦的机械义体突然弹出三根探针,死死扎进控制台的紧急接口,金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乱流区的意识体在积蓄能量,再等一分钟,它们会把我们的数据流啃得连渣都不剩。”
林默的标记突然发烫,左臂贴在数据艇舷窗上,雾霭中那些空洞的意识体里,竟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小薇失踪前的白色外套。他猛地凑近舷窗,标记的金光穿透雾霭,照向那个身影——外套的袖口有个咖啡渍,和小薇当年打翻爷爷的蓝山咖啡时留下的一模一样。
“小薇!”林默的声音带着颤抖,伸手想推开舱门,却被渡鸦一把拽住。
“别冲动!”渡鸦的面罩下,呼吸变得急促,“那是意识体的‘记忆投影’!它们会读取你最想见到的人,把你诱出艇外,再吸的意识!你忘了在核心机房,艾瑞克怎么用小薇的名字骗我们暴露位置的?”
金光中的身影突然扭曲,白色外套变成了“白”的黑色战术服,咖啡渍也化作神经匕首的寒光。林默的心脏像被攥住般疼,他踉跄着后退,撞在硬盘上——硬盘突然发烫,与标记产生强烈共鸣,一道淡紫色的数据流从硬盘渗出,在舱内投射出小薇的全息影像。
影像里的小薇蹲在实验室的角落,手里捧着《神经漫游者》,书页正翻到夹着叶脉书签的那一页:“哥,要是你看到绿色的光,别害怕。织网者的据点外有‘记忆藤蔓’,它会问你三个关于‘平衡’的问题,答案就在我们小时候追蝴蝶的麦田里。”
影像突然消失,硬盘的温度也随之冷却。林默盯着舷窗外的绿色光芒,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和小薇在麦田里追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小薇说“蝴蝶的翅膀一边是黄的,一边是白的,就像秩序和混乱,少了哪一边都飞不起来”。
“答案……是‘平衡需要不同’?”林默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却透着坚定,“小薇说过,麦田里的蝴蝶教会她,平衡不是中间点,是让两边都能活着。”
渡鸦的机械义体突然停止了修复动作,他转头看向林默,面罩下的眼神似乎柔和了几分:“你想赌一把?赌这不是艾瑞克的陷阱?”
“不是赌。”林默摸向硬盘,外壳上的齿轮纹硌着掌心,“小薇不会骗我。她每次藏东西,都会在附近留只有我能看懂的标记——你看那绿色光芒的左边,有棵扭曲的‘数据树’,树的形状和她画过的‘平衡符’一模一样。”
渡鸦顺着林默的指向看去,绿色光芒旁果然有棵由数据流组成的树,枝干扭曲成“衡”字的形状,和小薇小时候在实验室墙上画的涂鸦分毫不差。他不再犹豫,重新启动数据艇的备用引擎:“坐稳了,我们冲进去。要是真有陷阱,我会用义体引爆数据艇,至少能帮你争取三分钟的逃生时间。”
林默的眼眶发热,他突然想起渡鸦在核心机房,明明可以独自逃走,却折返回来帮他挡激光。他握紧标记,将混乱能量注入数据艇的防护盾:“我们一起走。小薇的日志里说,标记能保护两个人,只要我们的‘想要守护的信念’一致。”
数据艇像道蓝色的箭,冲向绿色光芒。周围的意识体突然疯狂起来,伸出无数透明的手,抓住数据艇的尾部,船体的金属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解体。林默的标记爆发出金光,将靠近的意识体全部弹开,他的眼前不断闪过小薇的记忆——两人在麦田里追蝴蝶、在实验室里偷喝爷爷的咖啡、在安全屋藏日志时的紧张……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的光丝,缠绕在数据艇周围,形成一道坚固的防护网。
“快到了!”渡鸦的声音带着兴奋,绿色光芒越来越近,能看到光芒里有片由藤蔓组成的屏障,屏障上刻着遗民的古老符号。
可就在数据艇即将穿过屏障时,屏障突然亮起红色的警告灯,藤蔓快速收缩,形成一道锋利的藤蔓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屏障后传来,带着警惕:“来者何人?报上‘平衡之语’!”
“是织网者!”林默立刻喊道,“平衡之语是‘蝴蝶的翅膀,一边黄,一边白’!”
藤蔓墙突然停止收缩,织网者的身影从屏障后走出——她的躯体由绿色藤蔓和淡紫色数据流组成,手里握着一根镶嵌着紫色宝石的权杖,宝石的光芒与小薇的晶体同源。她的眼神警惕地扫过数据艇,最终落在林默的标记上:“你是‘共鸣者’?小薇的哥哥?”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您认识小薇?她现在在哪里?”
织网者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屏障后的据点:“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艾瑞克的‘意识猎犬’正在乱流区搜索,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跟着织网者走进据点,里面是片由记忆水晶组成的空间,水晶里漂浮着遗民的意识体——有的在编织藤蔓,有的在研究古老的符号,还有的在照顾受伤的意识体。据点的中央,有棵巨大的“记忆树”,树上结满了透明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藏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小薇三个月前来过这里。”织网者的权杖指向记忆树的顶端,那里有个金色的果实,里面是小薇的身影,“她带着这枚叶脉书签,说要去沉渊底部找‘秩序水晶’,救一个被艾瑞克囚禁的‘共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