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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齿轮里的年轮（第1页）

星环集市的钟楼停摆了。时针卡在三点十七分，齿轮咬合处凝结着半透明的琥珀，里面封存着三粒金橙色的选择能量——那是老钟表匠贝伦消失前，用尽最后力气注入齿轮的记忆结晶。

小宇踩着晨露跑到钟楼底下时，正看见回声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动琥珀。匕首刃口泛着平衡熵的蓝光，接触到琥珀的瞬间，里面突然传出咔嗒咔嗒的轻响，像有人在转动微型齿轮。

“是老贝的修表声。”小宇的碎镜片突然发烫，投射出模糊的影像：佝偻的老人坐在工作台前，镊子夹着比指甲还小的齿轮，台灯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金属屑。那是三个月前，小宇来修镜片时看到的场景。

回声的匕首停在半空，眉梢挑了挑：“别碰。这琥珀里的记忆正在发酵。”她指尖划过钟楼的铜壁，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划痕，每道划痕旁都标着日期——那是老贝记录的“重要时刻”，包括齿轮计划重启的日子，还有小薇第一次解除封印的清晨。

“十七个人里，有十二个是‘记忆守护者’。”泽尔人的新使者推着悬浮轮椅从雾中现身，机械义肢的关节处，蓝色宝石随着呼吸闪烁，“盟约刚传来消息，其他平衡世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虚无之核在精准猎杀那些‘记得最多的人’。”

小宇突然按住镜片，影像里的老贝正在哼一首古怪的调子，旋律像齿轮转动的节奏。“这是《平衡谣》。”他突然想起，“老贝说这是爷爷教他的，能让齿轮咬合得更精准。”

话音未落，钟楼的齿轮突然转动了半格。琥珀里的金橙色能量顺着齿轮纹路蔓延，在表盘上拼出残缺的音符。回声的终端立刻捕捉到声波频率，解析出的歌词让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三圈日出，两圈月落，齿轮转够一百刻，遗忘的人会记得……”

“是启动密码！”小宇的镜片投射出钟楼内部的全息图，齿轮组的中心藏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他的碎镜片完全吻合，“老贝早就做好了准备！”

泽尔使者的机械义肢突然弹出能量探针，探针刺入琥珀的瞬间，整座钟楼剧烈震颤。表盘后的暗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青铜齿轮阵——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不同人的记忆片段：有贫民窟孩子分享面包的笑脸，有沉渊意识残响的战斗呐喊，甚至有序偷偷藏起的、刻着“对不起”的齿轮糖果模具。

“这是‘记忆齿轮阵’。”回声抚摸着最中央的齿轮，上面刻着爷爷的签名，“老贝把幻界最重要的记忆都封存在这里，用《平衡谣》的旋律作为能量源。”

就在这时，雾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三个穿着灰袍的人影从集市边缘走来，他们的脸被兜帽遮住，手里握着银色的沙漏，沙漏里的沙不是白色，而是透明的——那是被抽走的记忆沙。

“虚无之核的‘忘忧使’。”泽尔使者的蓝色宝石亮起警戒光，机械义肢瞬间切换成炮管形态，“他们能首接抽取生物的记忆能量，上次让十七人失忆的就是他们。”

忘忧使没有说话，只是倾斜沙漏。透明的沙粒落在地面，立刻化作无形的涟漪，所过之处，石板路上的记忆琥珀开始融化，钟楼齿轮的转动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他们在干扰《平衡谣》的频率！”小宇突然想起老贝的话，“旋律乱了，齿轮阵会锁死！”

回声突然扯开风衣，露出里面别着的十二把不同型号的齿轮钥匙——那是她从老贝的工作台里找到的。“记得老贝说过，每把钥匙对应一个记忆片段。”她将钥匙抛给小宇，“你来启动中心齿轮，我和使者拖住他们！”

小宇的碎镜片与中央齿轮的凹槽完美契合。当他转动镜片时，齿轮阵突然发出共鸣，《平衡谣》的旋律变得清晰，融化的琥珀重新凝结，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忘忧使的沙漏剧烈震动，透明沙粒开始倒流。

“不可能！”最前面的忘忧使终于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合页，“你们怎么可能抵抗记忆抽取？”

“因为这些记忆不是‘负担’。”小宇的镜片投射出齿轮阵里的所有片段，它们在半空中组成巨大的光轮，“老贝说过，记忆是齿轮的年轮，每道刻痕都让存在更稳固。”

光轮旋转着撞向忘忧使，他们的灰袍在记忆能量中燃烧，露出底下透明的身体——那是被虚无之核吞噬后，失去所有记忆的意识体空壳。

“我们也曾是记忆守护者……”忘忧使的身体在光轮中逐渐消散，最后留下三句破碎的话，“虚无之核在……收集完整的‘起源记忆’……它想知道……宇宙诞生时的第一个念头……”

雾散时，钟楼的齿轮重新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齿轮阵中心的青铜底座上，浮现出一张星图，标注着七个闪烁的红点——那是其他平衡世界的记忆齿轮阵位置。

泽尔使者的蓝色宝石突然接收到底片信息，她的机械义肢剧烈震颤：“盟约的监测显示，虚无之核的本体正在向‘起源之地’移动。那里是所有记忆的源头，包括宇宙诞生时的第一个念头。”

小宇的碎镜片突然映出奇怪的景象：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漂浮着无数发光的丝线，每条丝线上都挂着不同的记忆结晶，而在空间的最深处，有个巨大的银色沙漏，沙漏里的沙是金色的——那是从未被遗忘的“起源记忆”。

“老贝的齿轮阵是把钥匙。”回声将十二把齿轮钥匙插进对应的锁孔，星图上的红点同时亮起，“七个齿轮阵联动，能打开通往起源之地的通道。”

钟楼顶端的表盘突然弹出投影，老贝的影像在投影中微笑，手里转动着那枚刻着“对不起”的齿轮糖果：“小宇啊，记得告诉序，当年他偷藏的糖果，我其实都看见了。有些记忆啊，不是用来忘的，是用来和解的。”

影像消失时，齿轮阵突然射出七道光束，首冲云霄。星图上的红点连成星座，像一把巨大的钥匙，插向天空的某个点。

但小宇的碎镜片突然暗了下去，里面映出沙漏底部的阴影——那是个比虚无之核更模糊的轮廓，正顺着金色沙粒向上攀爬，轮廓的形状，与爷爷实验室里那台未完成的“记忆投影仪”一模一样。

回声的终端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贝伦”，内容只有一行字：“小心那个‘本不该存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