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青铜面具做引。”秦小蛮的声音压低了些,灯笼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纹路,“书上说,要用刻着镇魂符的青铜面具盖住虫卵,才能保证血蚕只认主人的指令。”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半张青铜面具,从画皮妖巢穴找到的那片残片,边缘确实刻着模糊的符咒。
“你爹那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难。”秦小蛮摇头,“我爹把那书看得比佩刀还重,上次我偷翻被发现,差点被他用家法抽断腿。”她突然狡黠一笑,“不过嘛,我记下来几页插画,画得可清楚了。”
秦小蛮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麻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妖虫的形态。
有的像蚕宝宝,却长着尖锐的口器;有的化作人形,影子却还是蚕虫的模样;最吓人的是最后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黑影,正把血蚕倒进水缸般大的容器里,缸底隐约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白骨。
“这是……培育血蚕的祭坛?”沈砚指着画中容器上的纹路,“这图案和蝶衣坊的嫁衣纹样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秦小蛮打了个寒颤,“书上说,要凑够九十九具处子骸骨,才能培育一枚血蚕化形。”
护林甲突然对着那具新尸狂躁起来,顺着桌腿爬到白布上,用爪子疯狂撕扯布料。
“怎么了?”沈砚按住躁动的小家伙,掀开白布的瞬间却愣住了——死者的喉骨处,竟嵌着半片皮影,上面的符咒与青铜面具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皮影接触到空气,突然像活过来般收缩,露出里面包裹的血蚕卵,密密麻麻爬满了死者的脖颈。
“不好!”沈砚立刻泼出酒精,火焰“腾”地窜起,将那些虫卵烧成灰烬。
刺鼻的焦糊味中,沈砚突然注意到死者的发髻里藏着个东西——小巧的青铜面具配饰,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刻着完整的镇魂符。
“这是……斩妖司的制式配饰?”秦小蛮认出上面的云纹,“我爹说过,只有十年前殉职的老弟兄,才能领这种面具配饰。”
沈砚的心跳骤然加速。
如果死者戴着斩妖司的配饰,那她很可能与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你认识这个绣娘吗?”沈砚指着死者衣襟上绣着的蝴蝶图案,“蝶衣坊的?”
“不是。”秦小蛮摇头,“蝶衣坊的绣娘都绣正红色蝴蝶,这个是墨色的,像是……”她突然脸色煞白,“像是我娘当年的绣样!”
沈砚还想问什么,院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护林甲“嗖”地钻进他袖袋,秦小蛮更是反应极快,一个箭步窜到解剖台底下。
“沈医官还没睡?”秦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酒后的微醺,“我来取份旧案卷宗。”
沈砚赶紧用白布盖住新尸,转身时撞翻了装着胡饼的盘子,饼渣撒了一地。
秦风推门进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沈砚沾着骨粉的手指上:“还在研究白骨?”
“嗯,发现点新线索。”沈砚不动声色地挡在解剖台前,“队正深夜来找卷宗?”
“十年前皮影凶案的验尸格目。”秦风走到书架前,手指在积灰的卷宗上滑动,“刚才想起点事,得再核对一下。”
他的手指停在标着“丙七”的卷宗上,抽出来的瞬间,沈砚清楚地看到封皮内侧贴着张小小的青铜面具拓片。
秦风像是没察觉他的目光,翻开卷宗时,一枚玉佩从书页里滑出来,“当啷”掉在地上。
沈砚的呼吸猛地一滞——那玉佩上刻着的青铜纹路,与他怀里的面具残片分毫不差。
护林甲在袖袋里剧烈挣扎,几乎要破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