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更让他欣慰的是,那道牵动人心的阴阳界口终于被彻底封印,短期内再无两界互通的隐患。
就在他心绪稍定之际,墨渊的目光忽然精准落在了他身上。
下一秒,空间似被折叠,墨渊己然瞬移至他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威压从墨渊周身散开,如同巨浪般朝着汪晓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江影和林诗韵瞬间脸色煞白,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半跪在地。
一人一鬼只感觉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连抬头看向墨渊的力气都没有。
汪晓虽多撑了一瞬,却也感觉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鬼气在体内被这股威压逼得躁动不安。
他死死咬牙,双手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这般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持续了约莫三十秒,就在汪晓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时,那股如山岳般的威压又骤然消失。
江影和林诗韵猛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汪晓也松了口气,微微垂眸,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他心里清楚,这是墨渊对他这个“异类”的试探。
“有点意思。”墨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探究,“身为鬼修,体内流转的却是纯粹的鬼气,无半分阴邪浊气缠身,倒是个异类。”
汪晓刚顺过一口气,听到这话下意识抬头看向墨渊,刚要开口回应,却又听墨渊接着道:“你叫汪晓,你的名字,我听过。”
“您……听过我?”汪晓猛地一愣,眼中满是意外与错愕,甚至忘了该有的恭敬。
墨渊似是看穿了他眼底的疑惑,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你是拂晓鬼盟首领,不仅在华夏灵异事件调查局拥有正式编制,更牵头与官方合作创建拂晓鬼屋——既为滞留人间的善灵提供了安身之所,又成了官方与灵异界沟通的桥梁,这份统筹之力,本就难得。再者,江南水乡水鬼缠船案,你未凭实力强行镇杀,反倒顺着水鬼的怨念追溯到百年前的船夫恩怨,促成两家人后代和解,让水鬼放下执念自愿入轮回;城北区阴宅异动,你没有毁去老宅根基,而是以自身鬼气为引,一点点理顺宅中紊乱的阴阳,既镇住了阴煞,又保住了百年古宅的文脉;还有上个月梅城古镇皮影凶灵案,那凶灵因戏班灭门之恨作乱,你寻来戏班仅存的传人,让他唱完了当年未竟的压轴戏,凶灵见执念得偿,最终消散于戏台之上;就连城郊废弃医院的怨魂聚集案,你也没粗暴驱散,而是查清医院当年误诊致死的真相,帮怨魂们向家属传递了最后的心愿,让它们得以安心离去。这些事,虽算不上惊天动地,却与寻常鬼修嗜杀、掠夺的路数截然不同,透着股难得的章法与仁心。”
说到这里,墨渊顿了顿,缓缓补充:“我身为国师,守的是天下阴阳平衡,镇的是各地异动邪祟,凡涉及阴阳秩序的事,无论大小,都会纳入眼线。你的所作所为,虽低调,却实实在在稳定了几处地方的阴阳气息,自然会被留意。”
汪晓闻言,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丝局促。他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国师谬赞了,晚辈只是觉得,鬼修未必就要走阴邪之路。善灵也好,阴煞也罢,大多是因执念滞留,能化解的,便不必赶尽杀绝。”
“执念?”墨渊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神色不再像刚才那般疏离。
他早己看穿,眼前这看似通透的年轻鬼修,心中也藏着一份未说出口的执念。
他抬手指向汪晓的眉心,一道温润的浅金色灵光缓缓飘出,悬在汪晓面前,“说到这执念,你既知他人执念可解,却未察觉自己心底那丝对‘人世’的留恋。你惦念着曾身为凡人的日子,这份执念虽让你守着仁心、不堕阴邪,却也藏着隐患。鬼修之体本就阴寒,你既不愿沾染浊气,又被这份人间执念牵绊,修炼时阴阳之气极易失衡,长此以往,轻则修为停滞,重则走火入魔。”
那道灵光带着淡淡的暖意,汪晓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他抬头看向墨渊,眼中满是不解。
墨渊见状解释道:“这道灵光里,是我早年梳理的修炼心得。其中记录了‘以阳调阴’之法,你可引自身鬼气入灵光,借灵光中的阳气调和体内阴寒,既能稳固修为,又能避免鬼气过盛反噬自身;另外,还有几处关于‘化执念为灵力’的感悟,你可试着将这份‘化解之力’融入修炼,既能助你提升实力,又能让你的鬼气更显纯粹。”
话音落,那道灵光便缓缓飘向汪晓的眉心,轻轻融入其中。
汪晓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眉心蔓延至西肢百骸,脑海中瞬间多了许多清晰的感悟。
那些关于“以阳调阴”的运转法门,关于“化执念为能量”的细微诀窍,并非生硬的文字,更像是一道道流动的轨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里。
他下意识催动体内鬼气,试着按照灵光中的法门运转,原本因长期依赖系统而略显滞涩的鬼气,竟顺着新的轨迹缓缓流淌,与空气中的微薄阳气悄然相融,原本阴寒的气息里,竟多了一丝温润的质感。
这一刻,汪晓心头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破了长久以来的迷雾。
他身为鬼修,自觉醒以来便依赖“系统”进阶,从初期凝聚鬼气到如今鬼气充裕,几乎没费心思去琢磨修炼的本质,只当是按部就班收集惊吓值即可。
墨渊传授的心得入体,那清晰的灵气运转逻辑、对阴阳平衡的深刻理解,让他忽然明白,自己此前的“进阶”更像是空中楼阁。
系统给了他修为的“高度”,却没给支撑这份高度的“根基”。
他知道如何运用鬼气,却不懂鬼气与天地之力的关联。
这就像一个拿着精密仪器的人,只会按按钮操作,却不懂仪器内部的运转原理,一旦仪器出现偏差,便束手无策。
而墨渊的这道灵光,恰恰给了他拆解“仪器”的图纸。
暖流渐渐在体内沉淀,汪晓缓缓睁开眼,看向墨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敬佩与感激:“多谢国师指点,晚辈今日才明白,此前的修炼,竟遗漏了最根本的东西。”
墨渊看着他眼中的明悟,微微颔首:“修炼本就是勘破本质的过程,外力终究是辅助,唯有自己悟透的道,才能走得长远。”
汪晓闻言,下意识想起自己刚成为鬼时,因无法接受“身死成鬼”的事实,心底残留着一丝对人世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