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们把风。”
夏志刚哑然失笑,说:“他们是地下党还是土匪,要你出来把风?不会是又被李支书轰出来了吧?”
在好几个场合,高挑个被李支书轰过。李支书气不打一处出的时候,首先就拿高挑个出气。
柿子总拣软的捏!
高挑个无论怎么努力,始终逃不出这个恶圈。
但是他不愿被夏志刚继续看扁,强笑着说:“没有,没有。我今天头有些晕,不能闻酒味,出来避避的。”
夏志刚不和他深究,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转转吧,不要走得太远了。”说完,便往大队部门口走去。
灯光从大队部门口溢出,在大队部门口铺了一条光道。走过这条光道,夏志刚便进入了灯光笼罩的屋内。刚从黑暗中走过的夏志刚在强烈的灯光下感到有些晕眩。久处黑暗之人往往不能适应光明。但夏志刚决意要适应这光明。黑暗之中,无论黑白都只剩下一抹黑。光明之中,黑是黑,白是白,黑白分明。夏志刚希望能看清这世界的黑白。只是一瞬,夏志刚的晕眩感便消失,他看清了灯光下的李支书、队长、上弓腰和罗圈腿。
“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李支书虽有不满但仍心平气和地问。对夏志刚,李支书还尽量保持着必要的尊重。在很多方面,夏志刚是他的得力助手,目前还没有可替代他的人选。
“在李支书那里抽了几壶水烟。”夏志刚说。
李支书笑了,说:“我也估猜这样。你的烟瘾不轻。要抽烟,知什么趣,首接跟我要就是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抛了一支给夏志刚。
夏志刚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问:“过酒菜够不够?要不,我再到哪里搞点来。”
“都这么晚了,到哪里搞去?喝酒喝的是兴致,菜不菜无所谓的。老朋友,你说是不是?”
队长连声附和,他怕李支书再给这些人出难题。
“你们两个也喝得差不多了。把酒倒到那个空搪瓷缸里,让夏排长也喝会。你们两个去看看高挑个死哪里去了。”
上弓腰和罗圈腿本来想叨点免费的酒喝喝,但喝了一会感觉气氛实在太压抑,喝进去的酒不仅感到辣,还感觉有些苦。他们想早点逃离这是非之地,却找不出借口。听李支书这么说,正求之不得。把酒都倒进空搪瓷缸,说声“你们慢喝”便起身离开了。
夏志刚端起搪瓷缸迎向队长说:“队长,我敬你一口。今天对你有所不恭,望你多担待。”
李支书哈哈大笑道:“老朋友,你不会记小辈的仇吧?”
队长举杯和夏志刚响亮地碰了一下,猛喝了一口,说:“我和夏排长能有什么仇呢?他只是奉你命行事。要说有仇,也是我和你李支书有仇。老朋友,你说呢?”
“你说得对。确实不干夏排长的事。老朋友,你心里有什么怨气,只管冲着我来。”李支书仍然笑容满面。仿佛不是在谈论仇恨,而是在道说友情。
队长没有将端起的搪瓷缸放下,转向李支书,说:“我来敬老朋友一口。”
李支书也端起搪瓷缸对碰了一下,浅抿了一口。队长则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李支书和夏志刚都惊愕不己。
队长抹干嘴上的酒渍,说:“刚才我们叙了朋友情。接下来我们回到正事上来。李支书,我还是那么一句话,我的错误我一力承担。至于罗汉臣与你外甥的纠葛,我看是各有对错,不要再追究了。”
夏志刚心提到嗓子眼。他跟随李支书这么多年,深知李支书的脾性,是个轻易掰不过的犟头。队长的酒意渐浓,如若李支书不依所言,队长会不会趁着酒劲和李支书发生剧烈的冲突。到那时,置身于现场的他又该如何处置?
真是出乎意料。李支书没有怒发冲冠,仍笑意盈盈的说:“罗汉臣和我外甥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事,你说翻篇就翻篇。何必说得这么气冲斗牛。老朋友,要不要喝点水解解酒?”
“不用,不用。这点酒醉不倒我。”队长的一双大手挥来舞去,舌头都捋不太首了。
“夏排长,你给队长倒点水吧。”
夏志刚起身倒了一杯凉开水给队长,队长接过,咕咚咕咚又是一饮而尽,说:“好酒,好酒,再来一杯!”
夏志刚又给他倒了一杯。
就这样,李支书和夏志刚喝酒,队长喝水。